柏潮回到了車上,右手重重在方向盤上錘了一下,神情森冷肅殺。
須臾,他還是拿起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出去,但是那邊卻久久沒有回應。
連續的係統音傳來,柏潮最後一根神經也緊繃了起來。
他要的是章酒酒的命,不是其他人的,更加不是於茶茶的。
男人眼神幽暗,放下手機,下一秒車子疾馳衝出去。
不到二十分鐘,柏潮就到了於家附近。
此時附近的道路一片冷清,也沒有多少車輛經過,道路都是空蕩蕩的。
“嗡嗡嗡……”
手機震動起來的時候,柏潮的車已經開進了一個小區。
他接通了電話,等那邊的人彙報結束後,緊繃的麵容才平緩了幾分。
“知道了,先彆管他。”他說了一句,就把通話給掛了。
小區裡一個保安都沒有,路邊的燈也是昏暗得隻有微弱的光線。
靠近居民樓的一盞路燈下,女生坐在藤椅上發呆,臉上的神情看起來有幾分遲鈍和木然。
棒球帽被她隨意放到一邊,整個人微微佝僂著,像極了櫥窗邊被人挑剩下的娃娃。
車在不遠處停了下來,隱在了陰影中。
借著她頭頂昏暗的光線,柏潮能看清楚她被擦傷的小手臂,上麵是一整片的傷口。
不管怎麼說,她倒是好運,躲開了一劫,還把醉駕的司機送警察局去了。
可惜不是誰都跟她一樣好運的。
他爸爸可是被章琴撞得當場死亡了,可是所有責任都在他爸爸身上,所以章琴半點事沒有。
後來他媽媽也因為這件事死了,章琴還跑來讓他跟她一起生活。
比起被不知道底細的家庭收養,他選擇了留在章家。
在之後的一天天裡,他一直牢記這這份怨恨,好像這樣他做的所有一切才有意義。
又坐了一會兒,茶茶才站起身,將身旁的棒球帽戴上。
因為天氣炎熱,她耳邊是蚊子嗡嗡的叫聲,小手臂上火辣辣的,手背上還被咬了兩個蚊子包。
她手機沒電了,剛才忘了問章酒酒要鑰匙,弟弟好像也不在家,她這樣等也不是辦法,看來隻能先回去了。
【反派惡念值-1,總值為98!】
茶茶聽到提醒聲,邁步的動作頓了一下。
剛才她差點被車撞了,那輛車的司機……醉駕,看似是一場意外,可是她知道那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柏潮想讓章酒酒消失,讓她代替章酒酒繼續在章家生活,也更好地被他控製。
所以他今晚陰謀沒得逞,又跑來這裡做什麼?
而且,他的惡念值,竟然下降了。
“於茶茶,你怎麼不在家裡?我不是告訴過你今晚好好輔導弟弟做作業彆到處亂跑的!”
尖銳的聲音從一旁傳來,茶茶看到了剛應酬回來的於爸和於媽。
於媽看到茶茶就來氣,急匆匆就走了過來,“你這是要去哪裡?你真以為我是管不住你?”
於爸也是緊皺著眉,借著酒意,想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女兒。
昨天她囂張著呢,說什麼要告他!
他們把她養大,她這個狼心狗肺的,竟然敢威脅起他來了!
茶茶壓了壓帽子,沒看他們,繼續往前走。
“你還跑?!”於爸走得快,三兩下就追了上來,一把扯住了茶茶的手。
茶茶右手小臂上擦傷了一塊,被他這麼用力一扯,就痛得讓她倒抽了一口氣。
“滴滴——”
這時一輛出租車忽然靠近茶茶,按響了喇叭。
茶茶拉開車門就坐了進去。
甩上門後,出租車絕塵離去。
“爸爸,媽媽!”
居民樓門口,於瑞喊了兩聲。
於爸於媽顧不上茶茶這邊,跑了過去,“兒子啊,你這是去哪兒了?晚飯吃了沒有?為什麼打電話都是關機?”
“家裡手機沒電了。”於瑞回了一句,“我沒吃東西,爸爸給我煮麵好不好?”
“那死丫頭沒給你做晚飯?”於媽憤怒地喊著。
於瑞惴惴不安看她,“姐姐也沒空吃。”
於爸怕嚇到他,連忙給於媽打了個眼色,她臉色這才好一些。
兩人望著出租車的方向一眼,隨後才憤憤帶著於瑞上了樓。
於瑞也頻頻往出租車的方向張望,雖然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但是他心裡卻一直很激動。
他真的……有兩個姐姐了。
此時出租車上,章酒酒往後看了幾眼,目光狐疑盯著陰影處的一輛車,但是心裡卻覺得不太可能是柏潮……
她看向身旁,發現茶茶也在往後看。
“你彆想那麼多,剛才於瑞去找我,還迷路了,要不然你們還能見上一麵。”章酒酒說道。
“不著急呀。”茶茶收回目光。
兩人沒有回咖啡廳,而是去了附近一個商場,將衣服換了回來後,又跑去了便利店。
還是落地玻璃窗前的兩個位置。
兩份魚蛋,兩份烤腸,兩瓶奶。
兩個晃悠著腿的少女。
“你今晚回去嗎?”茶茶一邊問,一邊往嘴裡塞著魚蛋。
“回啊,當然回,不回去你爸媽可能覺得我怕他們了呢!”
章酒酒倒是不餓,她單手托腮,側臉看著另一個自己狼吞虎咽,嘴裡又發出了一聲感慨的聲音,“……好可愛。”
茶茶腮幫子微鼓,掀眸看了她一眼,“你是在誇自己嗎?”
章酒酒笑了出來,“你不懂,我覺得我挺不討喜的,周邊的人,好像都不怎麼喜歡我,我也不愛搭理他們。”
包括她媽媽和柏潮。
“防備心重一點是好事。”茶茶如是道。
章酒酒聽著她那老成的語調,嘴角抽了抽,心裡卻在想,她對於茶茶,卻是沒有半點防備,甚至很想親近她。
或許是因為她這張臉吧。
無形中,章酒酒已經把她當成了另外一個自己來對待。
以前一直憋在心裡的,不知道跟說傾訴的話,卻可以跟她毫無隔閡地說出來。
章酒酒覺得今天的體驗真的很特彆。
兩人肆無忌憚交流著心得,便利店不遠處的馬路邊,黑車停留已久,男人修長的手搭在窗外,指間夾著一支快要燃儘的煙支。
縷縷白霧彌漫開,在路燈下染上了薄薄的金光。
柏潮將煙蒂扔到了旁邊的垃圾桶裡,目光從便利店裡抽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