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廉月把問號都寫臉上了,那副“你他媽怎麼在這”的表情過於不加掩飾,不僅是震驚甚至還有點嫌棄,總之不管怎麼樣臉上一點沒有得救的欣喜——
整得霍顯也是微微一愣,有點兒納悶:這表情和他預想的有些不一樣啊?
蹲在榻子邊男人湊近了他:“夢著什麼了,哭得那麼傷心?”
他嗓音低沉,與夢境中,殿堂上,解下腰間兵符扔在地上,麵無表情淡道“北方軍定,天下已安,臣請解甲歸田”那無情的男人的臉重疊起來……此番聯想,讓姬廉月胸口一窒,連忙再定眼一看,又發現他瞳眸雖然漆黑卻並非深不見底,甚至因為好奇有些晶亮純粹。
——其實也不完全一樣。
——夢境裡的霍顯猶如一潭死水,並非像是現在這樣,一臉好奇地歪著腦袋湊過耳朵,好奇的像是個好奇寶寶。
“……”
姬廉月隻覺得這個心臟都一上一下的,沒個安寧。
而此時,霍顯見他盯著自己表情一會一個變化,從傷心到放鬆,好像還有一點點慶幸……他稍微茫然了下,而後很快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低下頭試探性地問:“又夢著我怎麼你了麼?”
“沒有。”姬廉月搖搖頭,“這次是夢見我已經死得透透的怕是屍體都成灰了,你鬨著我的父皇要同我葬在一塊,不同意還給父皇甩臉子——”
姬廉月話說到一半忽然回過神來,麵色大變一把爬起來抓住霍顯的領子,壓低了嗓音咆哮:“不是,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你怎麼來了?!外祖父知道嗎?!你來乾什麼?!卑彌略呢?!”
“……”
霍顯被他這麼氣都不喘的素質五連問,臉瞬間黑了——
他來乾什麼不是擺著的嗎?!
難不成吃飽了來敵方大營散步?!
睜開眼就知道找卑彌略,到底誰是你男人啊!
彆不是睡過對比了下選了器大活好那個,翻臉不認人了吧?
最後一個聯想無論哪方麵——糾正一下——應該是無論哪一個字,都讓霍顯氣血上湧,氣得恨不得拍死麵前這人!
氣急了伸手掀了蓋在他身上的白狐裘毯,趁著姬廉月愣怔的空擋將他一把摁倒,鐵鏈碰撞的聲音中,男人拉扯他的衣領要看,那動作有些粗暴,姬廉月身上的衣衫發出“嘶拉”一聲撕裂的聲音!
這刺耳聲響讓姬廉月回過神來,猛地一下胸口接觸冰涼的空氣,他打了個激靈,伸手一把扣住男人的大手:“乾什麼,這他娘什麼地方——”
霍顯才懶得理他,姬廉月這點貓抓似的力氣完全止不住他的力道,固執地拽開了他的衣領看了一眼,見那袒露的胸膛一片雪白無暇,男人瞳孔微微縮聚了下,這才稍微放鬆下來。
想了想,重新皺眉,又伸手去扯他的腰帶。
這次姬廉月真的不乾了。
死死拽著自己的腰帶,就著被摁倒的姿勢一腳踹在他的腰上,壓低了嘶啞的嗓音炸毛道:“霍顯!你是不是瘋了!”
霍顯被他結結實實一腳踹疼了,“嘶”了聲,狂熱的腦子這才稍微冷卻下來,壓在他身上像是小山似的高大身形僵硬了下……他低下頭盯著身下的人,目光黑得發暗,叫人膽戰心驚。
男人的大手還放在他的腰間,卻沒有再固執地去拉扯那脆弱的腰帶,隻是捏了把他的腰,問出個前言不搭後語的問題:“卑彌略朝晨操練去了,我時間不多,你找他做什麼?”
男人嗓音又低又沉,似乎隱約還帶著警告的意味。
姬廉月:“……???”
姬廉月:“我沒找他啊?”
話說出口,他才反應過來霍顯什麼意思,一時間啞口無言恨不得敲開這男人的天靈蓋看看裡麵裝的都是什麼東西,忍不住又狠狠踹了他一腳,就踹在剛才那個地方!
霍顯被他踹得臉一扭曲,大狗似的撲上來又把他摁在榻子裡,姬廉月掙紮起來,他不得不手腳並用才能把他壓住,黑著臉沉聲道:“老子在毛坦狗的榻子上找到你,還不興問一句?”
姬廉月從毯子下麵把拷著鐵鏈的雙手伸出來,恨不得伸進霍顯的鼻孔下麵:“看看這是什麼!毛坦狗睡了老子還能這麼對我麼,你以為天底下的男人都跟你一樣——”
霍顯不說話看著他。
姬廉月被看得渾身發毛,收聲。
過了一會兒他拽了他一把:“你怎麼在這?”
“狗男人來看看他的母狗是不是還活著,”霍顯麵癱著臉,淡淡道,“卑彌略放了消息你在他這,擺明了就是想誘我上鉤,我怎麼能不來看一眼?”
“知道是陷阱你還來!”姬廉月差點叫他氣死,“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嗯。”
男人言簡意賅,抽了腰間的銀雪劍,削鐵如泥將他手上拷著的鏈子砍斷了,收了劍,衝他張開雙臂——
“起來,帶你走。”
姬廉月爬起來,正要往他懷裡鑽。
忽然又一頓,想了想問:“你帶了幾人來?”
霍顯:“就我一個。”
“外頭可有接應?”
“無。”
“若東窗事發,可有把握護著我一同安然無恙躲過箭雨?”
“無。”
“你輕功如何?”
“一般。”
“若自己走呢?”
霍顯正欲回答,話到了嘴邊,卻深深看了姬廉月一眼,眉頭一皺,良久才看似不耐煩道:“可。”
姬廉月“哦”了聲,往後退了一步,看見霍顯麵色微沉一臉危險地盯著自己,他手心朝內,手背向著門口,掃了掃:“那你自己走。”
這話一出,霍顯的麵色已經不能算是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