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個村莊, 其實也就是十幾間破舊簡陋的紅磚房, 背後靠著一大片農田, 瘋長的雜草模糊成團團黑影,夜風吹動下恣意的搖晃,發出梭梭聲響,仿佛有什麼東西從中竄過,令人心生懼意。
“我說小同誌,這黑燈瞎火的,要是遇上什麼危險, 我們這些做學問的不得丟了性命?”
幾人回過頭去,說話的是一位體態豐滿的中年婦女,大約四十來歲的年紀,平凡的臉上堆著笑, 看起來很和善可親。
邱費澤玩味地看著她:“那你想怎麼樣?”
“我看這樣, 要不你們先派幾個人下去看看情況, 不然我們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你們回去也不好交代不是?”
她的笑容還是那麼親切,然而一番話卻截然相反, 透著一股子涼薄。
唐凱凱當下就氣笑了:“合著你們就想坐在車上乾等是嗎?”
這話一出,科研隊裡幾個男人的麵上多少有些尷尬, 神情雖窘迫卻仍沉默不語,似乎隱隱默認了中年女人說的話。
“秀娟你怎麼說話的!”
一個中年男人走了出來, 中等身材, 俊朗的輪廓多少能看出點年輕時候的風采, 他無奈說道:“不好意思,我叫陸俊,在研究所擔任生物研究工作,這是我內人彭秀娟,她一向口無遮攔,給你們添麻煩了。”
“我又沒說錯,讓他們探個路怎麼了,又不是讓他們去送死,保護我們就是他們的分內工作……”
“你……”
“夠了,我們幾個下去如果沒問題,會給你們打燈示意。”
邱費澤不願意聽下去,直接打斷他們的話,招呼著幾人下去,彭秀娟這才滿意下來,隨意提了一嘴:“你們注意安全啊。”
車門關上,幾人走遠,陸俊忍不住責怪:“你以後沒事少說話……”
彭秀娟不服氣:“我還不都是為了你們?要不是我,你們過去了還不知道會遇見什麼東西呢!再說了……”
“陸教授,嫂子話糙理不糙,都是為了咱們的安全著想,您就彆怪她。”
彭秀娟見有人給她遞台階,神情更是得意:“他們乾了這行就得負責任,往大了說,都這世道了,科學家就是人類最後的希望!”
陸俊沒好氣地說:“行了,你一個隨行家屬說這些也不害臊!”
汪娜一聲不吭,她的嘴角輕蔑地撇了撇,下一秒又恢複原樣。
邱費澤拿著手電在前麵開路,幾人警惕萬分觀察著四周,到了最近的一棟房子,唐凱凱清了清嗓子,開始大唱大叫起來。
鐘勇拿著槍在後麵隨時戒備,不多時,一聲聲嘶吼響起,幾隻喪屍從草叢裡竄出來,萬石興奮大喊:“來了!”
那些老年瘦弱的喪屍不難對付,幾人分工合作,隻要避開口牙,抓住機會就是乾脆利落地手起刀落,刀鋒閃爍之間總能輕易刺穿一個人頭,當拔出匕首時,自會有同伴配合防衛,他們之間的默契和高效,是鐘勇和萬石難以及其的。
徐應秋踹到一個上前補刀,微微喘氣道:“再唱。”
唐凱凱心領神會,繼續鬼哭狼嚎,這次再也沒有引出喪屍來,過了片刻,邱費澤點點頭:“應該安全了。”
一群人仿佛蝗蟲過境般,將十幾間屋裡裡裡外外掃蕩了一圈,這還真翻出不少東西,幾斤花生糖,蔥油餅乾,廉價的代可可脂巧克力,兩大桶米麵。
科研隊的人一見到食物,眼睛頓時冒出了綠光,一群人蹲在地上往嘴裡大把大把塞糖,唐凱凱連看一眼都覺得齁,他隻嘗了幾顆就難受得不行,不是不好吃,而是鄉下的花生糖真材實料糖分足,他們這程度不亞於空口吃白糖了,好幾個人邊吃還邊往口袋裡塞糖,看得幾人直皺眉頭。
“箱子裡的是什麼?”
鐘勇突然冒出一句話,盯著汪娜幾人手裡緊拽的箱子,眼裡的意味不明。
汪娜不假思索地說道:“是我們的研究資料。”
“研究資料?”
徐應秋皺眉道:“你們到底是做什麼研究的?多少了解這個病毒的情況吧?能不能給我們說說?”
但見科研隊伍沒人吭聲,他正奇怪之際,陸俊開口了:“我們W市研究基地是聯合國合資創辦的一所研究機構,主要進行癌症細胞研究方向,好比加強自身免疫細胞抵抗癌症的實例,可惜這個成效一直不見顯著,後來國外一個科研小組研究出來一種病毒基因,我們稱它為Necroa病毒,它不僅可以大限度提高人體免活,還能讓脊髓損傷的病人重新下地走路,這簡直是一件奇跡!如果我們深入研究下去,或許以後能夠大幅提高人類的壽命,減緩衰老!”
說到最後,陸俊麵上神采飛揚,活脫脫一個科學狂人,但萬石卻瞪大了眼睛:“這個喪屍病毒該不會就是你們折騰出來的吧?我算明白什麼叫不怕流氓會打架就怕流氓有文化,你們這些所謂的專家成天研究這個琢磨那個的,得,東西還沒折騰出來,世界先滅掉一半!”
唐凱凱被他逗樂,撲哧一聲笑出來,見眾人看了過來,他忙努力板著臉揮手道:“抱歉抱歉,實在沒忍住。”
汪教授歎了口氣:“Q國科研小組的研發初衷是好的,可惜Necroa病毒擁有著太多的未知性,他們又急於求成,對外召集了很多癌症誌願者來參與實驗,你們所經曆的這些災難,都是他們實驗所造成的嚴重後果。”
“我去!難怪上次那個癱瘓老頭一下子健步如飛,可真把我嚇到了,但他們身體為什麼破破爛爛的也不見死啊?”
陸俊皺著眉頭:“因為它們的身體機能還很活躍,隻要大腦不損壞,它們可以活動到徹底衰竭為止,就我們觀察而言,Necroa病毒似乎還產生了一定的變異。”
“變異?就像機場那個三米多高的變異喪屍嗎?”
“三米多高?”
陸俊似乎很驚訝,他和汪教授對看了一眼,轉過臉正色道:“我們從來沒見過你說的這種喪屍,但是我們做過試驗,它們的聽力很靈敏,並且由於腎上腺皮質的變異,導致它們一直處於亢奮活躍的狀態,隻要你發出一點動靜,以它們的警覺性和移動力,幾乎很難逃得過它們的追逐。”
“說到這……”
邱費澤壓低嗓音,加重了語氣:“我突然很想知道為什麼W市基地寧願折損數百人也要把你們救出來?不知道汪教授可否給我們解惑?”
正在默默吃著蔥油餅的汪教授身體一僵,渾濁發黃的眼珠子看向了汪娜,汪娜整理著衣服沒有作聲,他隻得咽下了嘴裡的東西,乾巴巴地說道:“或許是因為我的研究結果吧,目前已經取得了初步的進展,所以W市安全基地願意給我們提供庇護。”
他這話一出,眾人紛紛臉色大變,鐘勇忍不住脫口而出:“什麼進展?你們難道研究出了疫苗?”
他們的眼光紛紛落在了那幾個手提箱上,汪娜暗暗皺眉,她抬起頭冷冷地環視幾人一眼:“你們想太多了,隻是可以延緩變異的時間罷了。”
唐凱凱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嘴裡嘀咕道:“就這也值得葬送幾百條人命?”
眼見眾人投來不滿的視線,邱費澤不輕不重地責備了他一句,轉頭言及其他:“都休息一下吧,我們輪流守夜,天亮了就走。”
聽到腳步聲,邱費澤轉過頭,發現是徐應秋,他不禁笑了笑:“沒去睡?”
徐應秋點點頭:“想跟你聊聊。”
邱費澤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地盯在徐應秋的臉上,看得他怪不自在的:“乾嘛,你彆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