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金蟾差人給燕之送來了大婚賀禮,四方繡工精致的絲帕,一掛如意腰飾,都是她親手做的。
燕之捧著這幾樣東西感慨良多。
人情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說不清。可誰是真心待你,誰是虛情假意,自個心裡最清楚。
用世俗的眼光去看人情,那人情可以薄如紙。
用人心去看人情,它就有了沉甸甸的分量。
徐金蟾的這份賀禮不值多少銀子堪稱寒酸,燕之卻看得眼中一熱。
她扭頭看向窗子,光亮從窗棱裡透過來,是朦朧的金黃色,看著很暖,而此刻隔著那扇窗子外麵正是滴水成冰的臘月天氣,屋頂上的積雪就是在正午陽光的照射下也不會化掉。
“想什麼呢,怎麼不說話。”景行問道。
“我在想徐小姐。”燕之收回目光,把絲帕一塊一塊的疊起,統一的露著繡花的一角:“她的手可真巧。”
“徐八妹?”景行眯了眼躺著,像隻尖嘴猴腮的貓:“她不錯,沒什麼心機,要不三姐和她投緣呢。”
燕之對於景行的這番話頗不以為然。
也不認為徐金蟾和三郡主是一類人。
徐金蟾年輕經事少,而三郡主……燕之瞟了景行一眼,心裡默默地給景姃打著評語:二逼貨,缺心眼兒!
燕之總是忘不掉三郡主曾經鼻孔朝天對著她說出的那番話,因此就算麵上她不再提那些舊事,心裡卻早就把景姃隔得遠遠的不想親近。
轉念又想到徐金蟾,燕之不由自主的又歎了氣。
徐奉一死,不管皇帝陛下是否秋後算賬,徐家都完了。
徐金蟾攤上這樣的兄長以後勢必更加艱難。
拇指無意識地在帕子上輕蹭著,燕之輕聲道:“這份賀禮不知用了她多少體己銀子,我看她穿戴也不要好,怕也不會存些銀子傍身,以後可怎麼辦呐……”
“你怕她嫁不出去成了老姑娘?”景行換了個姿勢側身躺著:“過去她是徐府的千金小姐,自然不愁嫁,如今這樣門當戶對的人家是不敢要她的。怎麼也得等安王的事兒過去了,她才好覓得個合適的人家。”
景行身上的肉少的可憐,不論躺著坐著都覺得硌得慌,側身躺著也不舒服,他皺著眉頭坐了起來:“徐家幾房人人自危,誰還會惦記著她?徐八妹命苦哇,攤上徐奉這樣一個哥哥,把終身都耽誤了。”
燕之看景行起來坐下的待不住,起身把兩個枕頭摞起墊在他身後:“這話說的,好像我們女人就剩了嫁人一條活路了!”
“徐家小姐還不到二十呐,這歲數著什麼急?就算不嫁人又能怎麼樣呢,沒了男人還活不了了?”
“快二十的姑娘在家裡養著嫁不出去,你不著急,她娘得急死。”景行歪著頭笑道。
燕之的話景行愛聽。
彆的女人嫁不嫁的與他何乾?他的女人離得開男人就成。
他這身子病得有今沒明的,就怕等他閉了眼之後燕之難過一陣子之後再嫁。
景行倒不是心疼景家那份家業,他就是不能忍受他的女人落到彆的男人手裡!
這樣的事兒他都不能想,一想他就會生了惡念,死活都要帶著燕之……
景行自己也知道這樣的想法是何其惡毒混蛋,是絕不敢當著燕之的麵表露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