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菜園村是個小地方,因為地處偏僻的南城所以連個正經的名字都沒有。
因為賢王爺的一場大婚讓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村子瞬間出了名。
迎親的依仗一直從村口蜿蜒到了燕之家的院子前,不算太寬的小道兩邊擠滿了帝都裡湊過來觀禮的百姓。
景行麵帶微笑挺胸抬頭地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耳朵裡不時的傳來人們驚歎的聲音:“謔!怎麼說人家也是王爺,瞧這體麵的!嘖嘖!”
這樣的讚歎聲他已經聽了一路。
景行知道,燕之並不在乎這些虛無的東西。
或者說燕之原本就是個單純的人,她雖然身份高貴但心態淡然,除了想過好自己那一畝三分地裡的日子之外她彆無野心。
曾經,景行對於這樣的她很困惑。
便是到了現在他也沒想明白,他那個跟神仙一樣存在的嶽父大人到底是用了何種的方法才把女兒養成了公主身百姓心的?
總之這樣很好。
沒有野心的人總會活得長久太平。
“王爺,到了。”吳楚風的聲音在馬前響起,語調不高:“下馬,前行兩步,上台階門檻不高。”
景行翻身下馬,左右早就被侍衛們隔出了一條道來,他照著吳楚風說的在心裡默念著步子:一步,兩步,抬腿……
很順利地進了門,早有特意請來幫著張羅喜事的長者迎了過來對著景行抱拳作揖道:“賢王殿下,您大喜啊!”
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景行客客氣氣的抱拳還禮,這個老學究還是他安排的,否則燕之身邊一堆半大孩子還真不好應付今兒這場麵。
老學究身上也披著一條紅綢,頭上的皂條軟巾上斜插著一支紅絨線花,做儐相打扮。
儐相在前頭引著景行先進了正堂在成子夫婦的牌位前上香行禮,禮畢之後景行還喝了一碗齁死人的甜茶,算是在新娘子的娘家受了招待,被認可成為這家的乘龍快婿!
打正房出來,景行推開了吳楚風有意無意扶著自己的手:“本王要自己走過去。”
“是。”吳楚風低聲應了,並不敢真的遠離他的身邊,仍舊與景行保持著一臂的距離同行著,就怕他萬一有個磕磕絆絆,好能伸手拉著他。
景行回了帝都之後就住在了這裡,他身子弱眼睛又看不清東西,每日有力氣活動的時間有限,但隻要他有力氣走動就要從臥房到正房來來回回的走幾趟。
這一條路腳底下有多少塊地磚景行心裡都有數。
他就是要等到了這一天,好能自己走到她的跟前去,牽著她的手將她送上花轎……
身邊仍舊是紛紛雜雜的聲音,景行抬著頭笑著往前走著,那些笑聲與打招呼的聲音都被他統一的忽視了,他隻在心裡惦記著自己的兩隻腳走了多少步……
對於麵帶傻笑的賢王爺的這種行為是沒人會挑理的,畢竟成親這種事兒大多數人一輩子隻能經曆一次,做了新郎官的王侯將相與平民百姓沒有分彆,都會緊張。
賢王爺的樣子一看就是緊張了,走路都一頓一頓的,看著像個瞎子……
終於,景行準確無誤地站到了小樓的門前,他停住了腳步。
“門開著呢。”吳楚風低著頭輕聲道。
其實就算吳楚風不說景行也知道房門是開著的。
撲麵而來的暖暖的氣息裡有著各種胭脂水粉的味道,燕之身邊伺候的都是他派過來的人,誰敢封門跟他胡鬨?
小小的往前移了一步,景行的靴子頂到了門檻,他邁步進了屋。
暗自鬆了口氣,這條從門口到床頭的路他更熟,這回他可徑直走到新娘子身前了。
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景行臉上的笑意也跟著溫暖起來。
這樣的微笑才是發自心底的微笑。
他正在朝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走去,他都兩天沒見她了,想她想得心都疼了……
靴子踩上床前鋪著的地毯,景行已經迫不及待地伸出了手去:“胭脂。”
情不自禁中,他的聲音打著顫兒,像個不經世事的少年郎。
兩手摸了個空!
景行臉上的笑容僵住,燕之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景行?”
“轟!”屋子內外哄笑聲四起,景行的腦子也跟著‘轟’地一響頓時讓他失了方向感!
新娘子沒坐在床上!
百密一疏!
景行默默地收了手,心道:怎麼就忘了囑咐那些婢子,讓她們把新娘子安排坐在床上呢……
在一室的笑聲裡燕之偷偷地將蓋頭掀起一絲縫隙,她一眼看見了站在窗前的那個手誤無措的男人,像個被遺棄的孩子似得,孤零零的筆直地站在那裡。
“景行。”
手,被人攥住,身邊是那個最熟悉的聲音。
景行的嘴竟然一撇要哭似得用力的反握住了她:“胭脂。”
“我在。”他的手冰涼,刺得胭脂心疼:“為何不給王爺被個手捂子!”燕之轉了身,蓋頭下她的聲音帶著十足的火氣!
“王妃……”吳楚風忙走到近前躬身道:“王爺一定要騎馬親自來迎娶,所以……”
騎著馬要拽著韁繩,自然不能再戴上手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