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接了筷子先從碗裡挑了幾根餅絲出來聞了聞。
昨晚上一口騷氣衝天的鴨湯就把他喝怕了,似乎隻要吧嗒吧嗒嘴就會滿嘴騷氣!
“藥不著你啊!”燕之過來拿了碗裡的湯匙連湯帶水的盛了一勺吹了吹送到景行唇邊:“張嘴!”
景行無可奈何隻得張嘴吃了那勺子鴨湯燴餅,細細品過滋味,景行眼睛一亮!
“好吃吧?”燕之得意的一笑,又夾了一筷子蔥爆鴨肉喂了他:“鴨子可是好東西,滋補、養胃、補腎,正適合你吃。”
“為何昨夜爺喝的鴨湯那般難以下咽?胭脂做的就沒有那股子怪味。”景行咽了口中食物才問道。
“我要是沒猜錯,兵部的廚房離著你的住處大約不近,而那廚師用的鴨子又是極肥的。”燕之歪著頭想了想笑道:“賢王爺您身子孱弱是儘人皆知的事兒,那廚師定然不敢在鴨湯裡下重口調味的。”
“不明白?”
“不明白。”景行點頭道:“廚房離著是不近,可這和鴨湯的口味有什麼關係呢?”
“大惠地處北方,帝都的冬天尤其的冷。廚房離的遠了鴨湯送到你跟前就會涼了許多,再加上大惠廚師烹製的時候大多不會撇去湯上的油脂,這樣的湯若是不用能壓得住的調料調味,口感就會是你說的那樣。”
“廚師?”景行笑道:“一個切菜煮飯之人也能稱之為‘師’?”
說完他搖了搖頭:“爺知道從古至今對廚子的稱謂繁多不勝枚舉,就算是宮裡最好的禦廚也不過是個芝麻綠豆點的饔人,胭脂說這樣的人大字不識幾個如何當得起這個‘師’字?也就是你喜好這個,才會高看他們。”
“看不起做飯的?”燕之拿了兩顆白菜放在桌上,她拿起一顆剝著外麵的老皮:“王爺您倒是滿腹經綸,可您會做飯麼?”
“說句胭脂你不愛聽的……”
他才一張嘴燕之就接了過去:“王爺是不是要說‘君子遠庖廚’?”
景行夾了塊鴨肉嚼著沒言語。
“這話不是皇後娘娘的妹子說過麼,我記得你還懟過她幾句,當時不是說得挺義正辭嚴的?”燕之手裡托著個大白菜掰下個老幫子來仍到桌下的木盆裡:“王爺您不實誠了啊,怎麼說一套想一套呢。”
景行不搭理她,一口鴨肉一口燴餅,吃的挺帶勁。
“景行。”
景行吃的嘴上油汪汪地抬了眼皮子看向她。
“既然‘君子遠庖廚’了,咱就應該有點誌氣,不吃了!”燕之忍著笑說道。
景行瞪了她一眼,把一大勺子燴餅塞進口中,兩腮鼓鼓囊囊地用力的嚼著。
“又生氣了?”燕之在他臉上打量了一番:“剛才還有人跟我說他很生氣呢,你猜這話是誰說的?”
“不知道。”景行動作優雅地喝了勺鴨湯之後才慢條斯理地說道:“不猜。”
“哈哈!”燕之繃不住勁笑了:“吳楚風,門口的掛著的籃子裡有凍豆腐,給我拿兩塊。”
“是。”吳楚風答應一聲,很快進了屋,手裡提著一隻竹籃:“夫人。”
“還掛外頭去吧。”燕之從籃子裡拿出兩塊凍得石頭似得凍豆腐放在盆裡放在了灶台邊上化上。
“怎麼還忙活?”景行看著她說道:“過來坐下,陪著爺喝湯。”
“人家跟著你跑了一天了,你都沒吃飯呢,他們指定也餓著肚子呢。”燕之對著門外一抬下巴,壓低了聲音說道:“正月十五,誰家不吃頓好的,哪有讓人餓肚子的道理?”
“丫頭婆子呢?”景行回身往外看去:“讓她們做就是了。”
“你在這屋裡吃飯,她們誰敢進來?”燕之一邊說著話一邊把白菜切了,兩顆白菜裝了滿滿的一盆子。
“吳楚風,把人叫進來吃飯。”一會功夫,一鍋白菜凍豆腐湯熬好了,湯底還是鴨湯,燕之切了不少臘肉進去煮成一鍋亂燉:“吃完了早點回去睡覺,籠屜裡饅頭若是不夠吃碗櫃上還有,熱一熱再吃,彆吃涼的。”
“多謝夫人!”吳楚風恭恭敬敬地回道:“知道了。”
“咱走吧。”燕之邁步出了廚房,景行緊走兩步與她並排了自自然然地扶住了她的手臂。
燕之歪頭看了他一眼。
“還生爺的氣?”景行也看了她一眼,輕聲道。
“爺醒了之後確實應該先與胭脂說說話的。”
“這個啊……”燕之搖了頭:“你醒了之後就找吳楚風了解一些事兒,這個我並沒有生氣。”
兩人說著話走到了小樓前,推門進去,春兒和冬兒忙迎了過來:“少主,王爺。”
“送些熱水來。”燕之吩咐道。
待到兩個大丫頭出了房門她才接著說道:“關起門來,你才是我一個人的,出了這屋,你是賢王爺,幾百口子人指著你吃飯呢,你先找吳楚風問話,我不會生氣。”
“我生氣的是就咱倆的時候你也要端著賢王爺的架子,你想想昨天今天你都說了些什麼話……”
景行伸手捂住了燕之的嘴:“爺記性不好,昨天今天說了什麼話一句都記不得。”
燕之對他怒目而視,景行卻笑了:“饒爺這一回吧,爺說到做到,往後肯定不犯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