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姑姑為人八麵玲說話滴水不漏,先是說了些皇後娘娘一直惦記著燕之的話,又把皇後娘娘賞賜下來的幾樣東西挨個兒講了,末了才恭恭敬敬地指了那位滿臉褶子的老頭子說道:“這位是陳太醫,醫術高明的緊。”
“王妃娘娘昨日身子有恙匆匆離席,皇後娘娘就說讓陳太醫過府來給王妃您診脈呢。”說著話,掌事姑姑對著陳太醫使了個眼色。
陳太醫老邁到了一定的地步,耳聾眼花,對於掌事姑姑的眼神是視而不見,仍舊低眉斂目地坐在椅子上睡著了似的。
“那就有勞陳太醫了。”燕之心下了然,知道皇後是想知道自己是真病了還是裝病不給她麵子,於是她抬起手來搭在桌上很溫和地開了口,倒是沒有推脫。
“陳太醫。”掌事姑姑又喚了一聲,聲音大了些許。
“……”陳太醫抬了似乎又千斤重的眼皮往邊上看了看,顫巍巍地起了身衝著燕之就要行禮,燕之忙止住了他的動作:“免了吧。”
陳太醫再次就坐,拿出個脈枕放在桌上,燕之把手腕搭在上麵。
陳太醫的手指輕輕地落在燕之的脈上隨即又半闔的雙眼,隻留了一條縫。燕之看著他,能看到那道縫隙裡有精光一閃而過。
這就診出來了?燕之暗自一笑,心道:倒是挺快。府裡的大夫診出她有孕還是頗費了些工夫的。
“恭喜王妃娘娘!”陳太醫收了手扶著桌子站起,躬身道:“王妃娘娘這是喜脈。”
燕之有孕的事兒並未對外宣揚,因此陳太醫的話一出,掌事姑姑的臉色便一凝,轉眼她就換了一副笑臉連聲道:“喜事啊,奴婢給王妃娘娘道喜!這就回去向皇後娘娘複命了,得把這喜信稟告娘娘呢。”
掌事姑姑說走就走,她確實急著回宮複命,同時也不禁暗自感慨:賢王爺那是個病秧子,他家王妃這肚子難不成還開了光了?孩子一胎接著一胎!怎麼我家娘娘想懷個龍裔就如此艱難呢……辦法用儘,補藥吃了多少了,竟還是沒有動靜……
燕之客套了幾句親自將一乾人送了出去,直到宮裡的馬車走遠了她才‘哎呦’一聲拍了腦門兒,對著跟在身後的羽說道:“姑姑,我想起來了,那次進宮不是說有個禦醫醫術高明,光憑著脈象就能診斷出胎兒是男是女來,好像就姓陳。”
“丫頭的意思是……把那個老頭子抓回來問問?”羽扭臉看向馬車駛去的方向望去,燕之趕緊攔住了她:“您可彆碰他!”
陳太醫老邁得幾乎腐朽,燕之很怕羽一碰他對方就得散了架。
“我估摸著晚上就能知道了。”燕之輕聲道。
……
傍晚時分景行回來了。
燕之在樓下安排晚膳,景行徑自上樓去換衣服。
沒一會兒樓上便傳來一陣陣似有若無的聲音,粗聽起來九曲十八彎倒似是個曲子,細聽之下更像是牙疼的哼哼聲兒,總之是完全不在調上難聽至極!
偏偏燕之六識過人,魔音入耳讓她頭皮發麻心煩意亂!
忍無可忍之下她對著樓上喊道:“彆唱啦!”
聲音戛然而止,景行很快從樓上走了下來,到了燕之跟前他才問道:“爺這麼小聲你都聽見了?”
燕之橫了他一眼:“吃飯。”
景行洗手坐下,才拿起筷子他忍不住又問道:“真這麼難聽?”
“王爺,沒人說過您唱歌走調?”
“的確沒有。”景行想了想搖了頭:“爺唱的曲兒,他們誰敢評判?”
“嗬嗬。”燕之冷笑了兩聲忖道:還算有自知之明。
“那爺就不唱了。”景行端起飯碗先夾了一筷子他愛吃的菜放進燕之碗中:“吃飯。”
“什麼事兒讓王爺這麼高興啊?”燕之盯著他問道。
“胭脂,爺跟你說……”景行往敞開的門口瞟了眼之後傾身靠近燕之極輕聲道:“你肚子裡這個八成還是小子!”
“陳太醫說的?”燕之不以為然地說道:“我倒希望是個女兒,咱們都有兩個兒子了……”
“不一樣!”景行打斷了她的話:“這個老三該歸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