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袱被景行推到了燕之麵前,他獻寶似的將裡麵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擺了出來:“看你這裡隻有一盞風燈,去趟後院還要提著,爺給你拿來這個,以後天黑了就點蠟,沒煙沒味道……”
燕之接過了他遞來的燭台,感覺入手沉甸甸的挺有分量:“我睡得早,夜裡也不怎麼起來,倒是沒覺得風燈的油煙重,隻是提來提去的確實不方便。”
燕之偷偷摸摸的掙錢錢不容易,她也知道蠟燭用著要比油燈好,可蠟燭也比燈油貴了很多,過日子,她隻能精打細算著。點燈熬油她都心疼,哪裡舍得點了蠟。
“你是舍不得燒銀子!”景行把她手裡的燭台又拿了回來放在桌上,從包袱裡拿了支蠟插在上麵,湊在風燈前點了:“爺還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用吧,爺連蠟燭都給你預備了。你就是成宿的燒著,爺也供得起。”
“知道你供得起。”屋裡燃了兩盞燈頓時亮了許多,映得燕之的臉色更顯白皙乾淨。她抬頭看著景行輕聲說道:“可過日子也得算計著,細水長流。否則家裡就是有金山銀山也不禁得折騰。”
“不過是幾根蠟燭……”景行不以為意的搖頭,他伸手捏了捏燕之的臉頰:“還說自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閨秀?爺聽你說話就知道你是個鄉下傻丫頭,沒見過世麵。”
燕之垂了眼眸,沒有言語。
景行的話她很不愛聽,倒不是因為她總是說自己是個鄉下丫頭,而是他口氣中的那股子張揚勁不招她待見。
“生氣啦?”覺出了燕之的冷淡,景行俯身側臉看著她:“爺也沒說什麼啊……”
夏蟲不可以語冰。對著他這樣一個從小錦衣玉食的皇族貴胄說精打細算地過日子簡直就是對牛彈琴。
燕之無聲的歎了口氣,起身提了風燈要出去:“王爺不是餓了?我去廚房看看……”
“不急在這一會兒半會兒的!”景行拉住了她,又把她按在椅子上,他自己則站在了她的身後:“胭脂,你的梳子呢,給爺。”
“嗯?”燕之猶豫了下,還是從袖籠了掏出了那柄小小的木梳反手遞給他:“王爺要給我梳頭?”
“等會兒再看。”景行把她的頭扳正,拔了她束發的木簪放在桌上,燕之一頭及腰長發如墨般傾灑下來鋪在她單薄的後背上……
“胭脂的頭發生的好。”他攏了她的秀發由衷的輕歎道:“一把都攥不過來。”
“……”燕之被他沒輕沒重的揪了幾下頭發扯得頭皮生疼,不禁身子往後靠去:“輕點啊……”
“哦……”景行的手下立時放輕了不少,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爺是頭一次給女人梳頭,你彆亂動,一動爺就攏不住你的頭發……”
“嗬嗬!”燕之端坐了身子不再動彈,嘴裡卻說道:“我就光是頭發生的好?”
“胭脂的手足都生的極好。”景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輕笑了兩聲才低聲說道:“知道爺為什麼總是說你是鄉下丫頭嘛?就是因為你那一雙天足。”
“啥?嘶……”燕之沒聽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一回身,自己扯了頭發,疼的她口中直呼冷氣。
“彆亂動!”景行對著她的頭頂瞪了一眼見她老實了才羞答答地說道:“帝都的貴女多是纏足,走路都得有人扶著,胭脂的腳不是,爺……爺喜歡著呢……”
“王爺見過哪位貴女的腳啦?”燕之想了想,覺出了他話裡的毛病,皺著眉問道。
“爺哪位貴女的腳也沒見過!”隱隱聽出她話裡的酸意,景行心裡越發的美起來:“爺是看不得她們那行走的模樣,沒人扶著就走不了道兒,站著都不穩。”
“我幾個姐姐都是天足,我父王也是要給她們纏足的,我母妃不許。”說著話他走到了燕之的身前拉起了她往銅鏡前走,嘴裡還笑著說道:“就我二姐的腳大,我二姐夫的半拉屁股都印不下她一個腳印兒!”
燕之低頭笑了笑,心道:辛虧你二姐沒在跟前,否則聽你這麼編排她,給你一腳可是夠你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