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幺站在小屋的門口正想進去,就見剛進去的哥哥又拖著鐵鍬倒退著出來,他趕緊伸手拉住蘇冰:“哥,你那麼著急出來乾什麼?”
“不是我要出來的。”蘇冰一搖頭,詫異的看著坐在椅子上眼睛都沒睜開的燕之,隨即他的臉色變沉了下來:“燕姑娘,誰打你了?”
燕之的發髻散亂,唇角還有乾涸的血跡,她原本就生的白皙,現在更是白的沒了血色,隻顯得兩隻幽黑的眸子奇大無比!
“沒人打我。”燕之起來在屋裡不大的地方溜達了兩圈,這才覺得周身的血液又流動起來。她一邊捶著發麻的左臂一邊看著外麵的天色說道:“都這會子了?我可睡得真死!”
“沒打架?那姐姐你臉上怎麼有血?”小幺走到燕之身前仰著頭問道。
“是他身上的。”燕之一指秋夕的膝蓋:“我們出來的急,怕趕上雨,就一路跑了來,秋夕摔破了膝蓋,我幫他把褲腿挽了,沒注意蹭上的吧……”
有些話,就是爛到肚子裡也不能說出來。燕之隻好對著蘇家兄弟扯了謊。
秋夕也爬了起來,當啷著兩條小腿坐在案子上眯著眼看看站在燕之跟前的小幺,又扭頭看向扶著鐵鍬站在門口的蘇冰。
“姐姐,他是誰?”小幺問道。
“他是秋夕,過去也在賢王府做工,昨天跟著我一起出來了。”燕之過去抬起他的小腿來看了看,見他膝蓋上的傷口雖然紫的紅的一片看著挺嚇人,倒是沒有發炎化膿的症狀,她頓時放了心。
“姑姑,不疼啦。”秋夕馬上給了燕之一個笑臉。
“呦,你叫姐姐姑姑啊,那你得叫我一聲小叔叔!來,叫一聲讓我聽聽。”小幺湊到秋夕跟前笑嘻嘻地說道。
“讓我看看。”蘇冰進來一扒拉小幺的腦袋把他趕了出去:“彆在這兒添亂!”
小小的一間屋子待了四個人,頓時讓人覺出擁擠來。
蘇冰扶起秋夕的腿看了看,回頭說道:“小幺,你回家一趟,跟爹要金瘡藥。”
“嘿,那個誰,你先叫我一聲小叔叔,我馬上就去!”小幺趴在門口看著秋夕耍貧嘴。
秋夕把腿放下,從案子上跳了下來站到了燕之的身邊:“我不用你的藥。”
“小幺,彆跑了。早市馬上就上人了,就你哥一個人忙不過來。”燕之也跟著說道:“再待一會兒我們就出去找房子,路上遇到藥鋪子正好給他買藥。”
“你……不在賢王府裡住著了?”蘇冰看著燕之問道。
“我不在那裡做工了,人家自然不讓我住了。以後就得租房子住了。”燕之拉著秋夕在長條凳子邊坐下,她以手為梳把他頭上亂糟糟的頭發梳理的有了模樣:“我們兩個人,也不用多大的地方,有個容身之處就好。”
“燕姑娘,我多嘴問一句,秋夕以後是要跟著你過?他沒家麼?”蘇冰猶猶豫豫地問道。
“他沒家,我也沒家,他叫我一聲姑姑,以後他都會跟著我,我們就是一家人。”燕之乾乾脆脆的答道。
“明白了!”蘇冰對著秋夕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後他看著燕之說道:“你們就兩個人,不如就住我家,我家的院子不小,多你們兩個人還熱鬨!”
“姐姐你就帶著我大侄子住我家去吧,反正早晚也得住進去。”小幺看著秋夕偎在燕之身前心裡一時又發了酸,他也摸摸索索的擠進了屋抱住了燕之的一條胳膊。
“在家裡粘著娘,出來就粘著燕姑娘,越大越沒出息!”蘇冰對著小幺一瞪眼:“趕緊出去,你不看看這屋裡還有落腳的地方麼!”
“那哥你出去吧。”小幺抱著燕之的胳膊不撒手:“姐姐,今兒就搬去我家住吧?以後咱倆住一屋。”
“不要臉!”秋夕突然冒出一句來。
“昨天晚上你不是還跟姐姐住一個屋裡了麼,要說不要臉,也是你先不要的!”小幺從小混跡於市井,混的是嘴上一套,手上一套,從來都是不吃虧的。
燕之被兩個孩子吵得頭疼,趕緊往中間站了站隔開了二位的視線:“畢竟是兩家人,住在一起還是不方便。再說嬸子現在有孕在身,過幾個月你們家裡也要添丁進口,有你們哥倆忙的,我和秋夕還是單找房子住。”
蘇冰大失所望。
他見燕之說的堅決不像客套,失望之餘也不好再勉強。
對於租房子的事,燕之有自己的想法。
她才離開了賢王府,那種滋味和死了一次沒有區彆。
她不能前腳從一個男人家裡出來,後腳又住到另外一個男人的家裡去。
蘇冰對自己有意,她心知肚明,因此便更不願和他走得太近。
不清不楚的,以後她不會再住到任何一個男人的家裡去。這份房租,燕之就沒想省。
早市上已經陸陸續續地來了商販,蘇家兄弟都出去忙活,燕之好歹把自己和秋夕收拾的能出門了,她鎖了門帶著秋夕往外城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