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隻好退而求其次,租了一本回來自己抄。
租的書也不是印製出來的,而是手抄本。
燕之挑了本看著乾淨平整字跡有形有體的手抄本租了,租期是一個月,隻要三十文錢。
她可以每天抄幾頁,這樣一個月後,就能阿文就能有這本《開蒙賢文》了。
看著阿文拿筆有了模樣,燕之提筆蘸墨,在硯台上順了筆,她在紙上寫了兩個字:燕文。
“燕是姓,文是名,今兒我們就學這兩個字。”燕之把那張紙推到阿文麵前,指著上麵的字說道:“這是你的名字,也是你一輩子都要去維護的東西。”
“是名氣麼?”阿文看著自己的名字輕聲問道。
“是尊嚴,骨氣。”燕之淡淡的答道。
……
在紙上寫了兩個字頭讓阿文一筆一劃的照著寫,燕之則起身去了廚房。
從麵袋子裡盛了兩碗好麵放進和麵的瓦盆,燕之捏了很少的一撮細鹽撒進了麵裡。
鹽是麵的筋骨,加了鹽的麵團擀出的麵條會更加的勁道爽滑。
她要給小東西做一碗麵,一碗他饞了幾天的,過去隻有在過生辰的時候才能吃上的麵。
麵團和好,蓋了屜布餳在一邊,燕之點火燒水。
往灶膛裡添了兩塊劈柴,讓它自己燒著,燕之把麵板放在桌上,又從麵缸裡抓了把麵灑在上麵。
她把餳了一會的麵團分成兩小塊放在麵板上,才想擀麵的家夥什還在屋裡。
去阿文的屋裡把那根小的擀麵杖拿了出來,燕之停在正在興致勃勃奮筆疾書的小東西身後站了站,伸頭往桌上一看,一張一尺見方的宣紙上東倒西歪見縫插針地寫了一片‘燕文’,個個都像雞爪子一樣筆畫直直愣愣的。
燕之一撇嘴,伸手拍拍他的頭卻說道:“我家阿文寫的真好!”
“真的?!”阿文得了誇獎不禁回頭對著燕之一笑,臉蛋子上一道墨痕直插入鬢,花裡胡哨小鬼兒似的!
“接著寫吧。”燕之轉身不動聲色地走開了。
回了廚房,她用擀麵杖將那塊不大的麵團在麵板上擀出細細的一條來,用刷子在上麵刷了一層油,燕之把那一條細長的麵對折捏在一起成了一個長長的筒子。
又抓了把麵灑在麵板上,燕之把那長條麵慢慢的一邊搓著一邊拉長,讓它成了筷子粗細的長長的一根……
兩小塊麵條,被她做成了兩根麵條,水開了,兩根麵條下了鍋,燕之用筷子小心的攪和了兩下。
麵裡刷了油,不會粘在一起。等麵熟的時候,就成了一根空心麵。
“阿文,把桌子收拾了,咱們吃飯了。”燕之在廚房裡喊道。
“噯!”阿文應了,把小飯桌上的東西收拾好送回屋,他一頭紮進廚房站在燕之身邊說道:“姑姑,做什麼了?這麼香!”
“去洗把臉。”燕之對著他笑道。
阿文拿了木盆出去打了井水,他快速無比的把臉揉了幾把,一低頭,看見了一盆子黑水,墨汁似的。
他自己也挺奇怪:“呦!我怎麼都寫臉上去了……”
等他倒了水把自己收拾乾淨之後,見燕之已經坐在小飯桌旁等著他,阿文不好意地說道:“下次姑姑做好了飯就放在灶台上,我去端。”
“阿文,來。”燕之示意他過來坐下,她把桌上的一隻大碗往他身前推了推:“阿文九歲了,今兒是你的生辰,姑姑沒忘。”
小東西一會兒換新衣一會兒又對她說今兒是十五,燕之哪裡會不懂他那點小小的心思呢……
阿文低頭,一眼看見那碗清湯麵上放著兩隻雪白的荷包蛋,幾根與麵條粗細差不多的雞絲,兩片碧綠的油菜葉……
這碗麵看著精致極了,青白分明,引人食欲。
隻是姑姑做的麵與娘親做的麵完全不同。
阿文的家裡窮,吃不起好麵,因此每次他過生辰的時候,母親做的麵條都是黑乎乎的,用筷子一挑還會斷到碗裡。也沒有雞絲,隻會多放兩隻雞蛋。
這樣的麵在阿文的記憶中是無比奢侈的……
“阿文,姑姑的手藝再好也做不你娘親味道的麵來,可姑姑的心思是與你娘親一樣的,都是希望你皮皮實實的長大……”
母親做出的飯菜味道永遠是天下至臻的美味,從古至今從未變過。
燕之沒有問過阿文的娘親是如何烹製那碗讓阿文念念不忘的麵條的,她隻想著以後每年中秋的時候都要記得為這個孩子準備一碗麵了,並且一定不能忘了要放兩隻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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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在十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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