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時吃的真不多。”徐金蟾怕她不信還特意說道:“你可以問問我嫂嫂。”
“不必,我信。”燕之並不想跟她在吃多吃少的問題上糾纏,她拿了茶壺過來給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
“這裡怎麼沒人呢?”徐金蟾小聲說道:“我看著那些人隻賣你家的燒餅,這屋裡隻有我一個食客。”
“啊?”這話聽著很耳熟,燕之馬上想起前幾日國師大人還曾說過:“徐姑娘是覺得我這裡生意不好吧?”
“會好的!”徐金蟾抬眼看著燕之道:“胭脂,你不要急。你的手藝這麼好……”
聽話聽音。聽這位徐姑娘說了一早晨的話,燕之看出來了,她的實誠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真實誠。
燕之又把那天對水輕舟說過的話原封不動的對著徐金蟾說了一遍,對方聽完似懂非懂,眼睛發了直。
“我不太懂這些。”徐金蟾實話實說道:“家裡原先是我母親掌家,後來是我嫂嫂,現在嫂嫂回了娘家,我娘總是讓我一起看賬冊,我看不下去……”
“你幫幫我吧。”提到了嫂子,徐金蟾猛然記起此行的目的,她直眉瞪眼地說道:“我太會說話,若是說錯了你就罵我。”
“我不求你幫著我哥哥去說情,隻求你跟賢王殿下說說,讓他安排我們姑嫂見一麵,就一麵!”徐金蟾伸了一根手指出來,燕之看見了她的手,很小,比孩子的大不了多少。
“嫂子被哥哥傷透了心,可她跟我好。”徐金蟾見燕之看著自己以為她把話聽進去了,不由心中竊喜。她接著說道:“我們隻要能見到,我想事情就會有轉機。”
“徐姑娘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為何不親自見了景行去說明白呢?”燕之耐著性子聽完不禁問道。
“殿下他病了,近來都未曾出王府,我見不到他。”
“景行又病了?”徐金蟾的話沒說完燕之便開口問道:“什麼病。”
“我哥哥也不知道,隻說殿下已經幾日沒有上早朝了。”
燕之低了頭沉吟不語。
“胭脂,你去王府探病的時候能不能帶上我?”徐金蟾東說西說,如今總算把要說的話說了出來,她緊張無比的緊盯著燕之,就怕她開口拒絕。
“我不去探病。”一時之間燕之心中五味雜沉也說不出個滋味來。
她想心疼景行,想一心一意的跟著他,想在他生病的時候能夠照顧她……
可她到底算什麼?!
“幫不了你。”燕之起身出了屋。
“我說錯話了?”徐金蟾瞪著門口發了呆:“我後來不是沒讓她幫我說話了麼,把我帶進王府就成啊……”
燕之這回出去直忙過了晌午的飯口。
一忙起來時間就過的快,燕之也暫時忘記了那個沒事兒就要死要活的病秧子。
“師父,案板我收拾吧。”梅卿過來接了她手裡搌布低聲提醒道:“那位徐小姐還在呢。”
“她還沒走?”燕之往外頭瞟了一眼,見漫天的火燒雲紅彤彤的,用不了多少功夫就得天黑了。
“請你吃鹵煮。”燕之把一大碗鹵煮火燒放在徐金蟾麵前。
入秋了,白日漸短,青磚房子裡光線昏暗,安安靜靜坐在屋角的女子是小小的一團。
“我方才看見了,你這裡吃飯的人不少。”徐金蟾抬頭對著燕之笑笑,不大的小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
真是個傻丫頭啊……
燕之歎息一聲坐下,叫小山子進來去從新泡壺茶。
“沒問你是不是下水。”她帶著歉意說道。
來的是客,燕之並未把徐金蟾當了客人,把她晾在鋪子裡待了一天,燕之有些過意不去。
“我不挑食,什麼都吃。”徐金蟾仍是先俯身聞了聞然後笑著說道:“這個我也沒吃過。”
“那就嘗嘗。”燕之也笑了:“趁熱吃。”
徐金蟾拿著筷子吃的慢條斯理地沒有一點聲音,每一口都細細的嚼了再緩緩的咽了,一板一眼的動作透著規矩。
“吃得太飽了。”放下筷子用絲帕擦了嘴,徐金蟾含了口熱茶在嘴裡涮了刷,然後偷偷地咽了,這才抬頭對著燕之說道:“城裡沒見哪家鋪子經營這個的。”
“隻此一家,彆無分號。”燕之說這話的時候心裡挺得意:“你若不嫌棄這裡就常來,我請你吃。”
“我可記下了。”徐金蟾坐直了身子看著燕之說道:“以後我真來。”
“好。”燕之點頭應了。
隻要她不提賢王府不提景行,燕之倒是很樂意身邊多這麼個不諳世事的小妹妹。
“胭脂,賢王殿下都幾日未曾上朝了,你就不著急麼。”徐金蟾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一天,坐的屁股疼,她也沒能求得燕之點個頭,眼瞅著天色將晚,她不好再坐,隻得硬著頭皮又問了一句。
問完這話徐金蟾就老老實實的坐好等著燕之罵她。
甚至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很招人厭煩。
“你也不要管他們兩口子的事兒了。”燕之心平氣和的開了口,並沒有責怪徐金蟾的意思。
“為了哥哥嫂子的事兒我娘都急病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該勸誰。”徐金蟾的聲音小的幾不可聞:“胭脂,我心裡很怕……”
“怕什麼?”燕之勸道:“就算你哥哥嫂子和離了,你該怎麼過還怎麼過,他們的事兒礙不著你。”
“嫂子要是走了,我們家就得散……”徐金蟾低著頭起了身對著燕之福了福:“我走啦,叨擾了。”
三郡主和徐奉的日子過得下去過不下去燕之並不關心,她倒是有些心疼徐金蟾。
“我送送你。”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了屋,就見門口停了輛馬車,水輕舟正踩著腳凳走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