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安抬手,輕輕地點了點自己鼻尖,身上縈繞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視線,心頭一緊。
衛長恒正在看著虞安,收回視線,整理了一下桌麵上的餐巾。
衛長恒沒說話,他在等待虞安開口。
虞安開口:“我好像知道大哥喜歡誰了。”
衛長恒盯著他。
包廂裡的燈光亮度不強,男人略微低著頭,神情晦澀難懂。
衛長恒冷靜反問,隻是聲音沙啞了幾分:“虞安,你說,我喜歡誰?”
虞安聽到這話,聲音一頓,嘴唇張了又合,話被堵在喉嚨裡,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虞安笑了一下:“是大哥的心上人。”
衛長恒盯著虞安的眼睛,可以看到顫抖的睫毛,說:“敷衍我,所以我可以當你不知道。”
衛長恒神色如常,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
衛長恒轉移話題,視線沒有移開,看著虞安的臉說:“吃飯吧。”
虞安坐在包廂裡,感覺如坐針氈,麵前的男人存在感太強,宛若病毒無孔不入,細細密密地包裹著人,一寸一寸地侵蝕著四周。
幸好,這個時候,服務員敲開了包廂的門,走進來上菜。
虞安連忙低下頭吃飯。
兩個人各自點了單人套餐。
虞安下午等了好一會兒,又冷又餓,現在有暖氣有吃的,也暫時顧不上彆的,先填飽肚子再說。
等他吃完後,衛長恒額外點了一盤飯後水果,再讓人上了茶水。
水果解膩,茶水潤口。
虞安本來想說沒胃口的,但嘗了兩口哈密瓜,覺得挺好吃。
吃過飯後,衛長恒繼續之前的話題,問:“我的快遞,你沒必要等我。還是你想確定什麼?”
虞安直起身體,嘴唇顫抖。
自己想確定大哥的喜歡對象是誰……
虞安回答:“我聽付之說是你買了我的書,所以我想找大哥親自說聲感謝。”
衛長恒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沒有再問。
等吃完飯,虞安跟著衛長恒坐電梯下樓,虞安靠著電梯的牆壁,這台電梯的四周是鏡麵金屬,倒映著兩個人的身影。
他倆隔得很遠,衛長恒站在電梯中間,虞安靠著左邊牆壁,但是鏡子的畫麵扭曲,拉近了兩個人的身體。
即將邁入四月,暖氣流即將席卷將城,這一波寒冷消失後,就要正式進入春天了。
虞安走到門外,伸出手:“下雨了。”
既然一件事情無法順利解決,那麼就隻能解決下一件事情,比如說:他準備蹭大哥的車回家。
打車太貴了。
該省省,該花花,大哥的車還得蹭。
衛長恒看著虞安伸出手去碰雨水的手,說:“不怕著涼?”
虞安收回手。
男人彎腰坐進車後,虞安動作利索跟著,看到了被大哥放到一邊
的書籍:“大哥,你喜歡看漫畫?”
衛長恒回答:“支持一下你的生意。”
虞安笑了一下:“我這都稱不上生意?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頂多算打工。”
衛長恒頓了頓,回答:“算生意的初步階段。”
虞安再說:“我以後可以給大哥親自送過去,不用勞煩大哥走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衛長恒沒有回答,虞安隻能當他不樂意,也許日後,FEISI這個賬號再也不會下單了。
車裡,虞安低聲問:“大哥,我想和你說幾句話。”
衛長恒懂他的意思,下一刻抬手,讓司機升起隔板。
虞安輕聲道:“首先,我很感謝大哥十年的照顧,如果沒有大哥,我家的路會很難走。”
衛長恒說:“不一定。”
虞安抿唇笑了笑。
衛老爺子生前強烈反對衛叔叔和媽媽,衛叔叔以死明誌,衛家才鬆口。
而那個時候,十九歲的衛長恒已經參與衛家事情的話語權。
他說:“先放在家裡看看,查查底細。”
衛長恒表明了態度,他不屑於和這種不知來路的孩子計較。
重點是謝媽媽的底細。
衛家查人,至多一周。
幾天後,眾人大跌眼鏡,竟然是衛止主動接近謝憐晴。
謝媽媽那時候在某家餐廳裡當服務員,待遇不錯,主管允許他們打包一些客人沒動的菜回家。
當時,虞安和謝緋,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虞安當時的身高是偏矮的,她家裡情況特殊,所以,主管也讓她多打包一份。
而衛止在衛老爺子安排下,開始相親,都是一些小門小戶的同齡人,和衛長恒母親娘家有幾分關係。
每次相親吃飯的地點都定在謝媽媽打工的餐廳。
當年,衛家人發火,主要是衛叔叔居然沒有按照一開始的計劃走,沒有娶能給衛長恒帶來助力的後媽。
那一周,虞安已經做好被趕走的準備,他的行李箱都沒打開,沒整理行李。
可一周後,衛長恒找到他,說:“衛家不缺吃飯的筷子,但你要聽話。”
虞安點點頭,遲疑小會兒,小聲地喊他大哥。
虞安記得很清楚。
這十年來,優渥的生活,良好的教育、醫療等條件,全部由衛家提供。
虞安想到這裡,看著衛長恒,說:“因為大哥對我很好,所以我才會時刻想著有沒有讓你生氣,我怕我會讓你難過。”
“可我還是不夠冷靜,我明知道謝緋做的不對,我還插手氣你。”
衛長恒看著他,慢條斯理地說:“你在工作上幫我很多次。”
虞安在做特助工作時,儘職儘責。
衛長恒語氣沉了下來:“隻是謝緋他在你心中,分量不同。”
虞安沉默,這話沒錯。
謝緋的出生,彌補了虞安的童年空白。
他撐
不下去的時候,就看看小小的謝緋和辛苦的媽媽。
虞安小時候也有自尊心??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想去揀點東西或者打點小工補貼家用,但是他總不敢,或者不敢麵對彆人的目光。
可他抱著謝緋時,他能對彆人說他是為了弟弟,好像用那一份照顧家人的責任,就可以衝散掉撿破爛打童工時的窘迫感。
虞安說:“大哥都知道嗎?”
衛長恒點點頭:“看得出來。”
以前,虞安在公司年會喝得有些醉了,回來時,就抱著謝緋趴在沙發上囉嗦說了很多。
謝緋扶不起喝醉的二哥,拜托衛長恒抱著二哥上樓回房睡覺。
虞安嘀嘀咕咕,囉嗦的很。
車裡。
虞安輕聲說:“大哥在我心中的分量,也不同尋常。”
衛長恒回答:“可人心偏頗,總有輕重。昧著良心說話,我聽得出來。”
虞安欲言又止。
司機開了半個小時就到了出租樓下。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遠處的深夜燈光散成一團。
司機撐著傘繞到虞安一側,打開車門,雨水迸濺在沒有硬化的地麵上,石子和泥土被雨水激起,試圖弄濕行人的褲腳。
司機接虞先生下車。
虞安看了衛長恒一眼,沒有急著回去,輕聲說:“大哥,你聽錯了……”
回答衛長恒的上一個問題。
衛長恒望向他,然後看著他下車,在司機的接送下,走到出租樓裡。
雨太大了,雙方站在各自的位置,都看不清對方。
司機送虞安上樓後,折返回來,看到原本在車裡的衛總,此刻撐著傘站在雨中,正看向樓房的方向。
雨水從傘麵滑落。
司機連忙走過去,站在一邊,不敢言語。
衛總語速緩慢,說:“回去吧。”
司機謹慎回答:“好。”
衛長恒回到衛家園林,司機加快腳步,努力給衛總撐著傘。
但他步伐比平時快,司機頭幾秒沒跟上,雨水打濕了衛總的西裝肩頭。
園林裡燈火通明,儘管是深夜,門口執勤的保鏢、監控室裡的幾位安保人員,還有夜班的保潔人員。
衛長恒安靜地走回書房。
他把手中的書放到書架最上層後,回到臥室。
儘管是深夜,衛家窗外卻有足夠的亮度,看著雨水敲打著葉子。
衛長恒閉著眼睛。
謝媽媽不愛自己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