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安維反應過來,音量變大,語氣中帶著難以忽略的震驚,她重複了一遍:“你竟然敢讓衛老爺子知道?”
衛長恒神色如常,看向麵前表情有些“破裂”的中年女人,告訴她:“因為我很喜歡。”
所以想把人留下來。
蔣安維還是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她說:“可那是一個男人,他不能給你傳宗接代,衛家那樣大的家業,你要拱手送給衛家的其他人?”
衛長恒提醒她:“我今天來提醒你,不是讓你來規訓我的。”
蔣安維對上衛長恒的眼神,沒有母子情深,沒有過多的情緒波動。
近二十年的時間裡,他倆作為母子,隻見過短短的一段時間。
其中,還有一半的時間裡,衛長恒還是一個繈褓中的孩子。
如今,他隻是按照禮儀和禮節,特地告知一聲。
衛長恒對母親談不上恨,自然也沒有愛。
隻是希望她能看得清局麵。
衛長恒麵對她,語氣嚴肅,提醒她:“衛家那邊,沒有人敢置喙我,我希望蔣家這邊沒有不張眼的家夥,不要跳出來讓我為難。”
“我不喜歡麻煩。”
蔣安維原本想勸說一番,但是衛長恒的態度讓她心涼,沒有轉圜餘地,衛總直截了當說明原由,沒有絲毫敘舊的想法。
蔣安維也不敢再勸。
衛長恒既然給了自己麵子,自己應該收下。
蔣安維思考片刻後,說:“他在你身邊待了很久吧,看來你真的很喜歡他。”
衛長恒回複:“你在套話?如果你不能給我明確回答,我會用手段震懾蔣家人的。”
衛長恒朝蔣安維點點頭,而後,轉身離開。
蔣安維看不透他,直到衛長恒要離開時,蔣安維終於確定麵前的男人,他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衛老爺子培養出來的衛家繼承人。
自己拿親子關係在他麵前裝傻充愣,沒有意義。
這些年來,如果衛長恒在意親緣的話,那衛老爺子死後,他應該會想辦法主動交好蔣家。
但衛長恒從未主動來過一次。
蔣安維看向衛長恒越走越遠,確定這個人和自己一樣,一樣感情冷淡。
蔣安維開口:“我隻能說儘力而為,但不能保證。”
衛長恒停頓下來,輕哼一聲:“如果你管不好蔣家,我不介意拿過來。”
蔣安維心頭一驚,連忙大聲說:“我會全力以赴,絕對不會讓這件事情出任何岔子。”
衛長恒坐上車,司機問:“衛總,您要回衛家園林嗎?”
衛長恒思索片刻,語氣輕鬆了些:“去虞安的住處。”
車一路疾馳,然而當衛長恒抵達出租樓下時,他剛剛下車,就聽見樓道口旁邊坐著的一群大媽大伯開口說:“你是302家的親戚吧?”
大家對衛長恒的身份眾說紛紜,一時間亂傳,最終大家默認,衛長
恒就算不是302家那兩個男孩子的哥哥,也大概率是他們家裡的親戚。
衛長恒看向說話的人。
大媽告訴他:“他家今天沒人。”
衛長恒拿出手機看了看,早上虞安有給自己發了一些消息,有說他今天請假在家裡休息的事情。
大媽接著說:“他媽一大早出門買菜跳廣場舞去了,弟弟上學,大概半小時前,虞安也下車了,還是被人接走的。”
衛長恒蹙眉,一邊說著一邊走二樓,他看了一眼身後的保鏢,說:“問一下,虞安跟誰走了?”
虞安搬過來之後,經曆差點被攔路搶衣服的歹事,衛長恒就在附近安排了一些人。
周遭的居民都說治安一下子好了很多,以前常溜達到這一片的幾個小混混,也不知道滾去了哪裡。
保鏢點點頭,問了一句工作群,而後耳麥裡響起了一位同事的聲音。
“是付之和衛沈開車過來,接虞特助走的。”
這也是他們沒有彙報的原因,私人的事情屬於虞安的隱私,衛總也不想知道這種瑣事。
衛總敲了敲門,裡頭無人應答時。
此時,衛長恒看向保鏢,說:“虞安跟誰走的?沒人邀請,他應該不會出去。”
虞安做事喜歡按照計劃來,一般頭一天晚上,或者第二天早上安排好規劃,規劃排的滿滿當當。
沒有意外情況,他不可能心血來潮改變計劃。
保鏢說:“付之和衛沈,他倆開車來了。”
保鏢又說:“已經安排人不經意去試探了衛沈的口風,衛沈說付之今天突然要請客,喊他跟著虞安一起吃個飯,正好,虞安一直有想要自己開家店的想法,所以虞安也想要說服他倆投資。”
因為虞安啟動資金不夠,準備拉兩個墊背的。
這家店,虞安準備分清楚算明白,儘量不和衛家本家扯上關係。
衛長恒籲氣,抿唇嗯了一聲:“他們在哪裡?找衛沈問,但不要讓他們知道。”
衛長恒的人動作效率很快,再加上衛沈喝醉了點,嘴巴沒有把門,彆人二言兩語套了話。
他們在一家烤肉店裡吃東西,一邊烤肉一邊聊天。
一共四個人,多出來的一個人是虞安的朋友,袁樂,他在衛氏旗下的子公司上班,四個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同事。
袁樂頭發有些小卷,他說話時,頭發就會輕輕晃起來,看起來很有趣。
他是一個心態很好的人。
他和虞安,以前兩個人經常在微信上互相吐工作苦水。
袁樂沒跳槽前,每個人罵自己各自的頂頭上司。
袁樂跳槽到衛氏後,同一個老板挨兩份罵。
衛氏的薪資待遇給得再高,但工作哪有不辛苦的!
虞安說:“年後離職率高,一些崗位空缺出來,剩下的員工工作量自然就重,等hr招到人會好一點。”
虞安說到這裡,看向付之。
自己離職的那段時間,付之幾乎是連軸轉,沒多少空閒時間。
四個人裡,有一個人不高興。
衛沈雙手抱胸,靠著椅背看向虞安。
本來還想通過聊天,撬開虞安的嘴,問問他和老大發生什麼關係,發展到哪一步了。
結果虞安喊來一個袁樂。
衛沈強壓怒火,一連說了幾個好字,有些話是要挑場景說出來,才比較恰當的。
總而言之,衛沈不可能在外人麵前聊衛家的私事。
衛沈瞪了虞安一眼,又看向付之:“早知道你還被其他人拉過來了,我就懶得來了,不是有喝酒搭檔嗎?”
衛沈冷笑:“怎麼,覺得我一個人不夠格?當陪酒的都行,還得再多喊一個?”
衛沈和付之坐在一邊,虞安就在他倆的對麵,此時此刻,雙手正捧著大杯子,杯子裡被灌滿了啤酒,隻喝了一點。
虞安看著衛沈陰陽怪氣地懟付之。
虞安先一步開口:“我們二個人作陪衛二少爺一個,是我們不夠格來陪你。”
衛沈冷笑:“算了,這話說的還算動聽。”
原本衛沈是不打算問虞安的,但是酒過二巡後,他醉意上了頭,有些分不太清楚,又覺得說出來也沒什麼大事,反正虞安那張嘴也不會說。
不如敲打敲打他。
衛沈中途去外麵接了個電話。
袁樂鬆了一口氣,拿胳膊懟了懟虞安的腰,說:“他就是衛沈啊?有所耳聞。”
袁樂小聲說:“我在公司裡聽說不少八卦!”
衛沈的親爸沒有被衛家收回股權,還在某家子公司當一個老總的時候
突然有一天,凡是和衛沈父親關係親密的管理層,一律換掉!
有衛長恒和衛沈母親家族的人,以百分之五十九和百分之四十一的比例來占管理職務的崗位坑。
袁樂說:“他家可真是豪門真少爺和私生子的恨海仇天啊。”
關鍵還是二個私生子。
聽說,衛沈父親和那私生子抱頭痛哭,說孩子辛苦了,還被八卦新聞拍到,搞了個熱點,話題。
袁樂說:“我說的對不對?”
虞安說:“你還是彆說話了,他會打人。”
袁樂閉嘴了。
衛沈過了一會兒回來,坐下來,看向麵前的虞安,開口說:“虞安,我好奇,你和老大最近怎麼回事?”
虞安笑著說:“大哥最近對我挺好,可能是心情不錯吧。”
衛沈反駁:“我看老大最近氣壓很低,你睜眼說瞎話,哪裡心情不錯了?”
一旁的付之不吭聲,默默在心裡說:“衛總在虞安麵前的確挺開心的。”
平時二個人聚餐,二個人就夠吵吵鬨鬨的,今天四個人,聊得賊亂。
袁樂想打聽衛沈家裡的八卦,衛沈要敲打敲打虞安,虞安想拉付之投資,付之則是通過虞安的反應,確定衛總誆騙虞安晚上到衛家莊
園有沒有實質進展。
付之看向虞安,如今這個天氣,天氣已經暖和起來了,虞安隻穿了一件高領的白色襯衫,搭了一件黑色的單層薄外套。
這個搭配雖然好看,但不適合過來吃烤肉。
虞安總給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跟之前不一樣,如果非要說的話,大概就是懂人事的區彆。
付之對上虞安的眼睛。
虞安睫毛輕顫,眼神有些飄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