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曉軍很心寒,從他開始參軍就將一半津貼寄回家,錢雖然少,但能養活一家子,弟弟曉明是靠他養的,讀書也是花他的津貼。
可,這人沒良心啊。
“那我的腿呢?不治了?就這麼殘廢了?這關係到我的一生!”
他自問對這個家庭,對父母對兄弟都儘心儘力,為什麼是這種結果?
朱父愁眉苦臉,“不說不治,先緩緩,等人進門後再將賠嫁的東西賣了……”
他想的很好,但對方還沒有進門就開始拿捏夫家,蠱惑男人去偷錢,可不是什麼好性子的人。
朱曉軍並不傻,有些事情發生了,他裝看不到都不行。
“那人可不是阿麗,隨意被你們擺布,曉明隻會幫著她,我問最後一句,錢還不還?”
他的妻子是個賢惠能乾的好女人,替他孝順父母,照顧孩子和兄弟。
朱曉明眼神閃了閃,阿芬已經懷孕了,要是不給三轉一響,就把孩子打掉。
他能怎麼辦?當然是選擇心愛的女人和孩子。
但這些話不能說出口,這年頭未婚先孕有傷風化,是醜聞。
他把錢藏起來了,隻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大哥,就當我求你了,求你行行好,我給你跪下了。”
他撲突一聲跪下,朱家父母心疼的臉色都不對了。
“曉軍,你都逼你弟弟下跪了,現在行了吧?”
這算什麼話?跪一下就算一筆勾銷?朱曉明的心涼涼的,他在他們眼裡算什麼?
“看來,我這個大哥遠遠比不上你的心上人,行,錢可以給你,但以後就不要提什麼兄弟情深。”
錢是拿不回來了,他隻當沒有這個兄弟了。
朱母還指著大兒子照顧小兒子呢,當場就叫了起來,“曉軍,你這話太傷人了,你們可是親兄弟……”
親兄弟?隻有他把他們當親人,而他們隻把他當提款機。
“爸媽,今天你們聯手逼我,置我的傷病不顧,我算是徹底明白了,曉明是親生的,我是路上撿來的。”
他心灰意冷,就這樣吧。
朱父如被扒皮了,惱羞成怒,“你說的是人話嗎?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是天底下最孝順的兒子,自從你娶了老婆,這小心思就多了,
全是這個女人帶壞了你,娶妻不賢家門不幸。”
他手指著一邊的張麗,狠狠扣了一個屎帽子。
張麗如被驚雷砸中,她向來尊敬的公公居然這麼說?
結婚十年啊,又不是第一天結婚,這罪名她不服氣。
朱母眼睛一亮,如找到了替罪羊,“休了她,讓她滾。”
總要有個人為此事負責。
張麗的眼眶紅了,大受打擊,她十年的孝心都喂了狗。
“爸媽,你們說什麼?我這些年做牛做馬侍候你們一家老小,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們居然要休了我?”
朱母冷哼一聲,“曉軍,你不在家的日子,這個惡婦虐待我們老夫妻,欺負你弟弟,我們苦啊。”
張慧本來不想插手彆人的家務事,裡外不討好。
但聽到這裡,再也聽不下去了,“放屁,你們朱家人太不要臉了,一個比一個臉色好,隻有我妹妹的臉色最差,說我妹妹欺負你們?怎麼欺負?你們都正值壯年,我妹還能一人打得過你們三個人?”
她氣的渾身發抖,真當她們張家沒人了?
“誰不知道我妹妹在你們朱家過的什麼日子?起的比雞早,乾的比牛多,吃的比諸差,睡的比狗晚。省吃儉用,寧願自己不吃,也要供小叔子讀書,結果呢,你們就是這麼回報她的?一群狼心狗肺的東西。”
朱母勃然大怒,“閉嘴,你們張家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們張家姐妹更是不孝的玩意……”
花漾不樂意了,她媽是能欺負的?
“小姨,這是一個火坑啊,現在跳出來還來得及,等那個霸道的女人一進門,都沒有你站的地方,一家子都要給人家當奴才,做牛做馬還嫌你沒有割肉給她吃,這老太婆麵有凶光,刻薄成性,最不是東西……”
朱母如被人打了一巴掌,麵上無光,非常生氣,“住口,我們朱家的家務事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小孩子說三道四?沒家教的東西,給我滾。”
花漾都懶的搭理她,笑吟吟的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塞給表弟表妹。
兩孩子如驚弓之鳥,小臉蒼白,緊緊巴著張麗的大腿,連糖都不敢拿。
花漾看在眼裡忍不住歎息,“小姨,我們要回縣城了,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你就算不
為自己考慮,也要考慮一下兩個孩子,在這樣的環境裡長大要麼懦弱無能,要麼變成這種惡心齷蹉的人,你願意嗎?”
她白嫩嫩的手指指向朱家人,從朱父,到朱母,最後落在朱曉明身上。
更氣人的是輕鄙不屑的神色,仿佛在說,這是一群人渣。
朱家人被激怒了,“你說什麼?啊?你這死丫頭是不是想挨揍……”
花漾根本不鳥他們,一群自私自利的家夥,這輩子也就這樣了。“知道什麼是最完美的報複嗎?”
張麗愣住了,沉浸在痛苦中的朱曉軍也愣住了,這孩子……好奇怪。
花國慶興奮的聲音猛的響起,“小漾,弄死他們!”
眾人:……
花漾:……她爸腦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麼?醒醒啊。
“爸,我們是文明人,怎麼能喊打喊殺?”她臉上帶著淡然的笑,一本正經的說道,“小姨,最完美的報複就是你過的比他們好,比他們風光,讓他們這輩子隻能仰望,卻夠不著,永遠活在嫉妒懊惱中。”
“當然,如果還嫌不夠,就想辦法將他們踩進泥地裡,踩在腳底下,讓他們這輩子都翻不了身,子子孫孫都活在爛泥裡。”
現場一片寂靜,所有人震驚的看著她,這女孩子太可怕了。
朱家老夫妻倆相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忌憚。
張麗是最吃驚的,“姐,小漾怎麼變成這樣了?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張慧一臉驕傲的看著女兒,“以前是沒辦法,被二房的花雨逼的,隻能……”
她卡住了,不知該怎麼形容,花漾及時救場,“韜光養晦。”
張慧樂的合不攏嘴,她女兒就是聰明,“對對,就是這個詞,現在嘛,她考了全縣第一,得到了老師們的關注,去了縣城一中讀書,還上了報紙,算是小名人了,終於能堂堂正正的活著。”
張麗腦袋很混亂,有些聽不懂,但更多的震驚。
花漾咬著奶糖,衝她甜甜的笑,笑顏如花,可愛極了,“小姨,跟爛人待久了,會被同化的,你帶著孩子跟我們走吧。”
一口一聲爛人,極度的鄙視,把朱家人氣的夠嗆。
朱母更是氣紅了臉,“學習成績好就了不起啊,有本事就將這個攪家精帶走。”
這顛倒黑白的無恥,真讓人作嘔,花漾冷冷的看過去,真是欠修理。
張麗心灰意冷,她做的再好也不被承認,一有問題就被推出來擋刀,太沒有意思了。
但,離了這能去哪裡?娘家是回不去的,孩子帶得走嗎?她又靠什麼生活?
花漾看在眼裡,挑了挑眉,“小姨父,你怎麼說?”
公婆是什麼樣的人不重要,重要是男人的態度。
男人才是跟你過一輩子的人,至於公婆不好,那就扔了唄。
沒有生養之恩,又憑什麼無怨無悔的侍候你一輩子?
朱曉軍深深的看著她,在她身上看到了上官的氣勢,真是太奇怪了。
“阿麗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張麗熱淚盈眶,有這句話就夠了,她十年的青春沒有浪費。
朱父氣的大叫,罵他不孝,是個聽老婆的軟蛋。
朱曉軍隻當沒聽到,父母讓他徹底失望了,但他還有妻兒,他們是他的責任。
花漾很滿意的點了點頭,“彆的先放一放,先想辦法把腿治好了,彆落了殘疾,畢竟這是一輩子的事。”
她是除了妻兒外,第一個關心他腿的人,朱曉軍感慨萬千。
自家父母都放棄了他的腿,一個外人卻說出這樣的話,兩廂對比,襯的他父母兄弟涼薄自私。
張麗情緒激動,“對對,這話沒錯,阿軍,就算砸鍋賣鐵也要將你的腿治好。”
她是真真切切關心他的人,朱曉軍不禁苦笑,“我們沒錢了。”
花漾笑眯眯的大聲宣布,“我有錢啊,隻要答應我的條件,我就借錢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