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48章(1 / 2)

薑九黎也不知道自己中的什麼邪,冷臉半晌,終是敗下陣來。

按著眉心,苦大仇深地給人倒了杯水,最後也懶得起身,借著指尖回旋攢聚的內力,直接將杯盞擲向美人榻另一端,敷衍了當。

沈宴秋眼睜睜地看著茶盞像暗器一樣飛至自己身前的矮幾茶案上,沒有一滴茶水外露,水麵平穩至極,先是驚嚇地向後仰了仰身子,接著又驚歎地“哇哦”了一聲。

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像是自言自語地嘖嘖品評道:“果然,隻要有一技傍身,土狗也能變真龍……”

薑九黎狹了狹眼,危險暗藏:“土狗?”

沈宴秋被酒勁衝得連警戒心都沒了,也沒感受到周遭侵襲而來的瘮人殺意,可愛地攤攤手,講解道:“我隻是為了凸顯您的武藝高強,特意選用了反差最大的兩種生物——這就是寫作者運用言語的鬼斧神工之力,如何,是不是也覺得我形容得非常貼切?”

薑九黎保證這絕對是他有生以來聽到最“彆致”的誇獎,冷嗤一聲,撇開臉,不欲與這個醉鬼動怒氣壞身子。

沈宴秋沒能如願收到對方的誇獎,哼了哼,不小心又冒出個酒嗝,這才想起要喝熱水的事。

小心翼翼地捧起茶盞嘬了一口,覺著哪處不對勁,反應遲鈍地蹙蹙眉,砸吧半晌才回過味來,瞪著人控訴道:“這是冰的。”

薑九黎此時視線已經收回到大堂高台上說書人那處,側著臉無關痛癢的樣子,薄唇輕啟,不鹹不淡地回敬道:“隻有冰的。”

沈宴秋不開心地鼓了鼓腮幫子,搖搖榻上的金鈴,卻遲遲不見有人開門進來。

薑九黎被這晃蕩的鈴音擾得心煩,拾了顆案上的花生,彈開她手上的金鈴:“彆晃了,不會有人進來的。”

月霜那家夥這時候躲他還來不及,哪會送上門找死。

沈宴秋癟癟嘴,百般不情願地將目光落回矮幾上的冰水,擰巴著臉,將就喝了兩口,這才趴回到窗案上。

殿下見耳邊終於清靜了下來,總算能認真細聽說書的內容——

順便借著同屋之便,跟隔壁的原作者考、究、一、番。

“太子妃隱姓埋名參加美廚娘大賽?嗬,你

為了給真千金提供助力,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

“你真當定國公是天皇老子了?還劫獄保人?大啟的律法難道是拿來當做擺設的麼?”

“……”

“哥哥陰差陽錯喜歡上了流落民間的真千金妹妹?這算什麼,愛上了自己另外一張臉嗎?”

“……”

沈宴秋隻覺得自己暈暈乎乎之際,耳邊一直有道冷嘲熱諷的聲音喋喋不休,雖說音色挺悅耳的,但說出來的話著實欠扁。

看人絲毫沒有停下來的勢頭,怒拍案板,口齒不太靈清地罵道:“殿下,你能不能稍微給寫作者留一點發揮想象的空間!有的故事就是因為不現實大家才喜歡,若一切都按你所言的方向發展,你看看今晚沂蘭樓能坐幾個人?”

許是她這番話足夠有威懾力,邊上的人總算不吭聲了。

沈宴秋滿意地點點頭,又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重新趴了回去。

許久,殿下抿抿唇,實在沒忍住,又道:“我還是覺得有欠考量,這真千金在窮苦鄉野長大,養父母皆非善類,她就算是觀音轉世也不至於這麼博愛兼容吧,哪有……”

薑九黎話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眼瞼輕垂,淡淡地看著趴在案上已經睡過去的沈宴秋,她酒勁未過,臉頰還透著霞色,與瑩白的膚色形成鮮明對比。挺翹的鼻尖下紅嘴微張,呼吸一起一伏,說不出的醺憨。

薑九黎凝了幾秒,方扯開視線。

嗬,這反應倒算真實,自己寫的故事自己都聽睡過去,虧得她能把京裡的百姓唬得一愣一愣。

偌大的雅間徹底寂靜了下來,直到橫空一聲醒木,以及說書人抑揚頓挫的“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底下大堂、廂房瞬間傳來雷動般的拍手叫好。

諸位客人意猶未儘地探討劇情退場,並且已經開始為下半場說書的搶票環節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而沈宴秋在其中非常完美地詮釋了何為雷打不動的睡眠,即便窗外喧嘩紛擾,依然睡夢香甜。

清風在外敲了敲門,聽到應允,方進屋請示:“殿下,現下是打道回宮,還是在沂蘭留宿一夜?”

“讓月霜給我另外收拾間屋子。”

薑九黎起身直欲離開,但又轉念想到什

麼,身形頓了頓,側目瞥向美人榻上蜷成一團的小灰影,一陣無言,然後衝清風指揮道:“你去把人搬到裡屋的床上去。”

“啊?”清風聽言有些懵圈,經提醒方注意到沈小姐已經睡著了。

尷尬地捏捏手,麵上很是難為情,正想說句“男女有彆,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就聽自家殿下又開口了:

“算了,你去叫月霜過來,讓她來抱。”

清風:“……”

月霜被清風叫來時表示內心有些崩潰,她自幼學習武藝那麼多年,練來的臂力可不是用在這處的。

而且殿下這榆木腦袋未免忒不解風情了些,巨先生模樣漂亮,又生得嬌軟,趁人酒醉不正是獻關懷的最好時機嘛。先生話本裡就寫過這樣一出戲,隻要郎才女貌夠登對,沒有什麼是“一夜情”激發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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