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秋從沂蘭樓出來後,去了趟附近的集市。
此番下來接連受了薑九黎不少人情,說書展的推廣比她預計的還要順利,那九一開的不平等書契更是讓她賺得盆滿缽滿,想來多少有些虧欠。
方才從樓裡出來時,她向小廝要了張書單,上頭陳列了接下來一個月的說書冊目,包括大儒、說書人的姓名。
她想著或許可以在古代打造出明星學者,往那些大儒身上點綴一些形式化的噱頭,從而掀起全民的學術熱潮,刺激沂蘭樓說書的消費,也算作一點小小的報答。
畢竟那人性子那麼摳,估計怎麼報答,都沒有還錢來的實際、讓他歡喜。
她思忖下來,覺得第一步便是打造宣傳海報。
要知道民眾對新鮮事物總是缺乏抵抗力的,尤其是對那些自帶光環的傳奇人物。沂蘭樓能在民間、上流紅火到這般程度,說明他們邀請來的那些大儒、說書者本身就具有不小的人格魅力,之所以沒能掀起“追星熱”,隻是因為其中缺少了一套商業模式,將他們的光芒放大。
雖說放在現代,這種手段難免被一些文人批判、嗤之以鼻,但古代民間娛樂生活這麼無聊,偶爾追追星,還是這麼正能量的明星學者,想來也是無妨。
思定後,便在集市上挑選起材料來。
由於大幅的紙張不易保存,在張貼、收卸的過程中容易出現折損,於是挑了種易上色的白色絹布作為底料。
想著一期推出十位大儒,一匹布的長度差不多夠用,便付了錢抱著布又繼續去買染料。
虞優這趟去柳州,原本隻定的三天返程,但因為他家老爹途中偶遇分彆多年的老友,說什麼都要與人多敘敘舊。那位叔伯也是位熱情好客的主兒,留他們住下後各種招待他們遊山玩水,一呆便是十數日。
今天能得以回到臨安城,還是因為放心不下酒樓,他爹趕他一人回來的。
逢經集市,馬車緩下了步伐,虞優就這麼斜枕在榻上,闔眼休憩。
道上,沈宴秋揀了二十來罐的染料,因為畫匹大,有些常用色備上一罐還不太夠,是以挑挑揀揀,收獲頗豐。讓攤主幫忙把染料裝到布袋裡,
一邊掏錢袋,一邊問道:“一共多少錢?”
攤主解釋道:“這幾種普通的色兒是七十文一罐,但剩下的那些竹青色、紫薇色、淺緗色……都是新調配出來的,其他攤麵上都還沒得賣,所以價錢也貴一些……”
沈宴秋沒在意,遞了二兩白銀過去:“夠嗎?”
攤主在集市上碰多了砍價的,難得有位出錢直接,連道兩聲“夠夠夠”,給人找錢。
沈宴秋接過錢還未裝進錢袋裡,身後冒出一個小廝打扮的人,恭敬垂首道:“這位公子,我家少主邀您上馬車一見。”
沈宴秋愣了愣,見邊上沒有旁的人,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與自己說話。
腦袋慢半拍地轉了兩圈,不等她將對方口中所言的少主與自己腦海中的形象對上,邊上的馬車已然掀開了窗簾,印證般的露出了那張妖孽的臉。
馬車很大,占了近半條道,通身透露出一股重金打造的氣息,非常符合主人騷包的氣質。
車上的男人雖隻能透過車窗看到一隅,但那張揚的眉眼依然惹火的要命。
虞優向人招了招手,語氣難得像拔了刺那般褪去幾分不羈,帶著點說不出的柔和:“上來。”
沈宴秋默了默,眼看周遭人群越發矚目望來,沒作多問,果斷地選擇抱起還落在攤上的物件,乖乖上馬車。
馬夫放下腳蹬,幫忙接過她手上的布匹和染料罐,扶她上去。
馬車內部和外頭看到的一樣,寬敞無比,想來再往裡頭塞十數人,也不逼仄。
“去哪,我送你。”虞優倒了杯水,移到她麵前。
六月的天炎熱無比,沈宴秋身上已經出了一層薄汗,不做矯情地接過水灌了兩口,道:“就近看看有沒有書坊,我有幾本書要買。”既然要給那些大儒做人物海報,自然了解一下他們的文風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