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57章(2 / 2)

郝光遠鬆了口氣,緊接著沈宴秋的位置而坐,抱起茶盞時,沒忍住小心翼翼側眸望去一眼,但很快又斂了回來。

因為都是自己人,司徒芊芊並沒有因為多一個人在場而讓氣氛冷下來,還是繼續之前的話題,講她小時玩在營中的點點滴滴。

沈宴秋顯得對此很感興趣,時不時會主動問兩句,講到好笑處也會眉眼彎彎。

司徒芊芊想到一段不堪回首的噩夢經曆,埋怨起來頓時有如滔滔江水:“你是不知道當時教我們射箭的禁軍老統領有多凶殘,我記得我那時候才十歲出頭吧,那老統領竟要我們每天抱水桶蹲馬步一個時辰來鍛煉臂力!我就算平日再怎麼男孩子氣,那到底也是個姑娘家啊!第二天就把我累得癱在床上一動不能動。”

許是講到共同的兒時回憶,郝光遠一下子變得放鬆許多,笑著插嘴道:“芊芊姐,你彆忘了你當時還把水桶裡的水分了好

大半到我們幾個兄弟的桶裡呢,也就姐夫一人寵著你,沒點怨氣。到頭來你水桶裡的水最少,第二日卻嚷嚷的最厲害。”

司徒芊芊被拆穿了也不惱,理直氣壯道:“我是姑娘家嘛。”說著想到什麼,吐槽道,“說來那個時候攝政王殿下和首輔大人就已經是我們這一輩裡最逆天的了,明明大家同日進的軍營,就他倆學得最快,我們還在練基本功,老統領就已經教完他們十八般武藝,改教輕功了。”

郝光遠從小在這兩個同齡人的鞭撻下成長,早就開看了,擺擺手道:“這兩人氣人的地方又不止這一處,你想想我們這一輩裡有幾個是愛讀書的,也就九黎和小白臉天天一起跑太師院的樂此不疲。”

沈宴秋聽言挑了挑眉:“小白臉?”

好新鮮的現代詞彙。

郝光遠沒想到會被姑娘搭話,拘謹了一下,摸摸鼻梢,難為情道:“我說的是薄易,他打小就生得跟個姑娘家似的,唇紅齒白,我平日裡叫習慣了,也就一直沒改。”

沈宴秋點點頭,轉念想到尋芳宴上驚鴻一瞥的冷白膚色,心想確實當得起這個稱號。

雖說是一塊兒長大的,但司徒芊芊挺懼這兩位的,相識的也不多,是以沒多聊,反道:“不說我們的了,宴秋你呢,孩童時都喜歡玩些什麼?”

此話一出,郝光遠著急地對她擠眉弄眼,仿佛她說了什麼禁.忌話題。

司徒芊芊正要問他犯的什麼眼瘋,猛地想起之前跟蘭心會姐妹閒聚時,姐姐們說過切忌在巨先生麵前提她母親與往年舊事,連忙拍自己嘴巴賠禮道歉道:“對不起啊宴秋,我不是故意提起的……”

但凡了解一點當年卷宗的人都知道,於夫人雖為才女,但性格十分古怪,長年以來把不易引人察覺的幼女作為溝通秦國的間諜,對孩子不僅沒有半點為人母該有的慈愛,反而一直當做工具般,需要時便招來用用,無需時便丟在一旁不管不顧。

沈宴秋笑了笑,並不在意道:“無妨。不過我孩童時期的生活挺枯燥的,怕你們聽了會覺得無聊。”

說著不緊不慢地回憶起原身的那檔子往事,儘管初來乍到時她也曾被原身的痛苦情緒衝擊地痛苦萬分,但在後來三

年半載的光陰裡早就釋懷了:“我小時開口說話晚,性格上也有些呆呆笨笨的,所以很少會和同齡人玩在一處。我母親大概也是因為這點,對我有些失望,除了偶爾會帶我出遠門見些她的朋友,很少會來看我。但我有個一起長大的貼身小丫鬟,她父親在府外是做皮影戲的,她也學會不少,便做了許多皮影小人,平日裡講故事與我開心……”

許是這般若無其事的語氣,才越發讓人聽了不是滋味。

郝光遠指尖搭在扶手上,無聲地往楠木裡刻了刻,在她清淺柔緩的嗓音下,思緒有些飄遠。

之前夏獵回來後,虞二就跟他坦言過,由於一些誤會,他原本喜歡的詩柳姐家表小姐實際就是沈家的二小姐。

當時聽知這個消息,他也分不清自己心頭具體什麼感覺,說不上惱,但多少有種被隱瞞的不爽。

他對二小姐是有愛慕之情,但仔細回想,這份愛慕建立的沒有半分依據。一開始僅是出於興致、玩味想與她結識。遇阻兩次後,便不曾再主動追求什麼。反倒是經曆過南飛的生日宴,才更添了幾分同病相憐的惺惺相惜感。

後來在這種大抵可以稱之為共情能力的驅使下,他隔三差五會想起她。

現在,聽她如此平靜地回憶往事,將母親帶她去見的秦人細作輕描淡寫的稱作朋友,講起那些幾乎不值一提的渺小簡單快樂,臉上依然能掛著恬淡的笑容。他終於明白過來自己之前想起她時所帶的心情是什麼了。

他是敬佩她的——

原來,在灰暗中長大的人也可以生得如此光明。

沈宴秋絮絮講完,有些不好意思道:“是不是真的很無趣?”

說著沒有遮掩地坦率道:“其實我挺羨慕像你們那樣在軍中長大的,感覺那是個非常充滿朝氣活力的地方。”

她從前就有想過,有朝一日離開沈府,到底是在江南水鄉定居,還是再往南些,體驗兩年邊境要塞的生活。

郝光遠聽言連忙道:“你若是喜歡的話,我下次可以帶你去營中參觀參觀!”

司徒芊芊也跟著應和:“沒錯沒錯。我和光遠對禁軍地盤可熟了,屆時還能教你幾套防身術。等到秋季,營中會有歌舞會,糙漢子們唱起歌來十句裡有九句是走調的,那叫做個好笑……”

沈宴秋被他們描述的有些心癢癢起來,沒作忸怩,應了下來。

幾人聊得正上興致,下人上前稟告午膳準備妥帖了,司徒芊芊招呼他們移步膳桌,這才稍稍止住話頭。

其間郝光遠壯著膽子給沈宴秋舀了碗湯,被對方收下並聽到一聲清軟的“謝謝”時,隻覺得心間原本忐忑的鼓點,化作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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