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白和薑水現下各坐在清風的一邊胳膊,表情木訥,一手用力地箍著風車,一手緊緊攥著清風的衣領,還沒從方才的驚嚇中回過神來。
清風注意到他們,往前迎了兩步:“殿下。姑娘。”
確定雙方無恙後,薑九黎問起前因後果,清風示意了一下街道上還在痛哭的管事:“那家店鋪拆遷,備了不少炸包,不過投炸藥的不是那批工人,對方是直奔著兩位小殿下來的,屬下鬥膽猜測,應該是秦克耶的人。”
沈宴秋聽到秦姓以及略顯異域的名字,轉念聯想到什麼,眸光動了動。
薑九黎薄唇抿成一條線,凝著嚇壞了兩個小屁孩幾秒,難得輕柔地摸了摸他們的腦袋,輕喃般的哄聲道:“放心沒事了,皇叔會幫你們報仇的。”
薑白和薑水耳鳴的厲害,好一陣子才晃過神來,看到皇叔後,饒是鎮定如薑水,也沒忍住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大叫自己害怕。
薑九黎從清風懷裡接過兩個小的,淡聲指揮道:“先派人來救火,把那家店的管事和工人都帶回去,等我晚間親自審問。”
“是。”清風領命,不敢耽誤地辦事去了。
薑九黎看向邊上臉色有些發白的沈宴秋,眸色如墨深邃了一瞬,聲線低低道:“還能走嗎?”
“嗯。”沈宴秋點點頭,發出一個單音節,才發現喉間乾澀的厲害。
午間從沈府出來時
,是她提議的不要帶護衛,倘若她當時沒有那樣做,對方或許怯著人多,就不敢這般輕易動手了,如今也不會害那麼多人受傷。
聽著耳邊一道道哎喲哎喲的呻.吟叫喚聲,入目的皆是亂火燒傷後的焦黑潰爛皮膚,沈宴秋莫名覺得頭頂的日光眩暈的叫人難以忍受,深深閉了閉眼,方掩下心頭叫囂猛烈的內疚自愧感。
薑九黎晦暗莫測地凝著她的額心許久,輕歎了口氣,側眸往遠處望了望,已經能看到沂蘭樓的簷角,道:“我們先去沂蘭,等晚一點我再讓月霜派馬車送你回去。”
“好。”
……
到沂蘭時,月霜已經聽說了榆水街爆破一事,隻是沒與自家主子聯係起來。直到看見兩個小殿下臉上染著黑灰,趴在主子肩頭抽泣地一噎一噎,這才驚覺事態不妙,連忙喚人去把郎中叫來,領他們到樓上的廂房歇息。
薑白和薑水隻是受了驚嚇,沒受什麼皮外傷,於是郎中開了兩副安神藥,就告退離開了。
月霜為了逗兩個小殿下開心,拿了說書本給他們挑,表示他們想聽什麼就命底下的說書先生說什麼。
薑水驚嚇歸驚嚇,吸著鼻涕水,還是十分利落的選了巨先生那本《首輔大人的小甜甜》,月霜苦笑不得,馬上下去安排。
將兩個小的好吃好喝的安頓好,薑九黎領著沈宴秋去了隔壁屋子,畢竟有些事不方便當著小孩麵說起。
沈宴秋還是原先那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進屋時差點被門檻絆倒。被薑九黎扶住的那刻,心中強撐的情緒不知為何有點像是突然被人擰開閥門的如潮流水,控製不住。
她低頭按著眉心深呼吸好幾次,才暗自壓了下來。
收回搭在薑九黎掌心的胳膊,沈宴秋為自己的失態道歉:“抱歉,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府了……”
“沈宴秋。”薑九黎實在看不下去她這副要死不活的低迷樣子,徑自打斷她的話,抓住她的肩膀,不容置喙道,“秦人蓄謀已久,此番意外與你無關,剩下的一切都交由我來處理,你無需記掛在心上,聽見我說的了嗎?”
沈宴秋怔怔地回視他的眼睛,薄唇翕動了一下,喃喃點頭道:“聽見了……”
薑九黎鬆開手往邊上走
開兩步,情緒也顯得幾分繁亂,到桌案邊幫忙倒了兩杯水,斂聲道:“你先坐下休息,等月霜上來,我再讓她送你回府。”
沈宴秋腳尖踟躕了兩下,方走到桌邊,拿起水杯小口地啜飲。
半晌,她又道:“有什麼地方是我能幫到的嗎?”
薑九黎愣了愣,垂眼看她,沉沉道:“法定寺祈福那回,你為大啟做得已經足夠多了。”
沈宴秋臉上並無過多的波瀾,隻是握著瓷杯的指尖緊了緊:“你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個,你說……臨安城的安定還能維持多久,秦國何時會向我們發動戰爭,而我們大啟的勝算又有幾分?”
大啟的富強民盛一直以來都像是給眾人打下的一劑強效定心丸,讓人們甚至忘了這樣的國土有朝一日也可能深陷戰亂。近來的天災**實在發生的過於詭異頻繁了,秦人竟已明目張膽至此,在城中如若無人地企圖殺害兩位未來儲君,倘若不是邊境發生了什麼重大變故,她無法用旁的原因來解釋這百年的平衡為何會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