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耳邊軟儂的南方小調,沈宴秋垂著眼的神色有些僵。
蓮巧以為她是不開心了,蹙眉攔身道:“這位小姐,簪子是我家姑娘先看上的,買東西也要講究個先來後到吧。”
“啊抱歉。”江念下意識道歉,連忙將簪子放了回去,也是這時候才瞧清旁邊人的模樣,“沈姑娘?好巧,你也來買首飾啊。”
她說著喚身旁的男人,略為興奮:“段之,是沈姑娘。”
沈宴秋見躲不過,淺淡地扯開嘴角笑了笑,並沒有刻意與段老板回避視線:“就四處隨便看看,江小姐若是喜歡這隻簪子,無需惦記宴秋。”
江念憨憨地撓了撓額心,不好意思道:“上次與姑娘見麵就想說了,江念已嫁為人婦,當不起小姐二字,你和表哥是好友,又與我年歲相仿,日後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沈宴秋怔,她原以為總是撞見二人成雙入對,現下應是到了心意相通的階段才對,不想江念會當著段老板的麵直接說出自己已婚之事。這麼想來,初見麵時,江念也一直以“奴家”自稱,仿佛對亡夫情真意切,一點都不像有要發展第二春的趨勢。
沈宴秋沒忍住抬眸衝段老板看去一眼,對方眼底清明一片,並無為情所困之煩憂,不由陷入些許疑惑。
還未理出個思緒來,肩膀被人一攬,下秒就貼近某個胸膛。
虞優一手環著沈宴秋,一手拿著糍粑,在蓮巧和段老板的兩相悠長視線中,硬生生撐出了兩米二的氣場,挑釁道:“喲,難得在書坊以外的地方看到段老板,這是和心上人出來逛街啊?”
江念聽言嗆了嗆,正欲解釋,就聽表哥道:“虞少主誤會了,這是家妹江念,非我意中人。”
江念趕忙應和:“對對對。”
沈宴秋未露聲色。虞優卻是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恍若自言自語地道:“愛而不得?看來真是你們書坊小廝說的那樣。”
段老板蹙眉:“虞少主這話是什麼意思。”
虞優聳聳肩:“您覺得什麼意思就什麼意思吧。”
他帶著沈宴秋的肩,側了個方向,“我和秋兒還有事,先行一步,風滿樓新劇初八首映,段老板屆時彆忘了帶‘令妹’一同前來啊。”
虞優將“令妹”二字咬得極重,諷刺意味十足。
說著掰正沈宴秋的腦袋,不許她再看向那個負心漢,帶人朝街道的另個方向走去。
一行人平靜走出一段距離,蓮巧方才受製於空氣中的詭異感,一直不好下手,現下分分鐘拍開虞優的鹹豬手,麵無表情道:“虞少主,男女授受不親,我家姑娘尚未談婚論嫁,莫要做出這種登徒子行徑辱壞我家姑娘名聲。”
虞優手背被打得火辣辣疼,跳腳道:“艸,宴秋你打哪兒找來的丫鬟,凶模凶樣的還是丟府裡看院門比較合適!”
蓮巧一聽對方把自己暗指做狗,腦門青筋突突直跳。
沈宴秋哭笑不得地將兩人攔下:“蓮巧,二爺是替我解圍,不得無禮。”
蓮巧拳頭緊了緊又鬆開,最後妥協走出兩步繞到兩人後頭跟著,不再吭聲。
沈宴秋看虞優還在氣頭上,勸慰道:“蓮巧年紀小,二爺莫要跟個孩子動氣了。”
虞優哼哼兩聲,自然知道跟個小屁孩計較有失個人風度,隻是道:“段老板那人準沒好心,你離他遠點。前陣子沂蘭樓不是曬出了你的背影畫像圖嗎,那個江念近日一直出入童話鎮,與你又有幾分肖似,現下不少你的愛慕者都把她當做了你,段老板也不曾出麵解釋過什麼。”
沈宴秋道:“無妨。誤認為是江念也好,要不然被我府裡那幾位長輩認出來,怕是一身麻煩。段老板估計也是想到了這處,這才將錯就錯,沒跟眾人解釋。”
虞優氣,氣她總是因為那個家畏首畏尾、不願大放光彩,也氣她明知與段老板沒了可能,依然信任,並與那人有著某種難以言說的默契。
弄得仿佛他的所有擔心顧忌都是多餘的。
舌尖不爽地磨了磨後槽牙,卻無從改變什麼。沒好氣地將糍粑往人眼前重重一遞:“喏,你要的糍粑,趁熱快點吃。”
沈宴秋被他臭臭的語氣逗得有些好笑,眼梢微彎道:“彆氣啦二爺,我知道你說那些都是為了我好,不過我有我自己的考量,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虞優受不了她用這般言笑晏晏的神情看自己,再惱的火也澆得差不多滅了,眼神像被燙到般躲閃開,胡亂道:“知道了知道了,快把糍粑拿去,再不吃真要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