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秋本想說不必了,但聽到外頭傳來劃火的聲音,想了想沒吱聲,由對方去了。
太監謹慎留心著屏風後的沈宴秋,將蠟燭點燃後,擋身把一旁的香爐也一並點了,再往裡頭傾灑入少許白色粉末,這才把火折子吹滅,躬身後退道:“咱家等在外頭,姑娘有事大聲喚咱家就行。”
沈宴秋聽腳步聲遠了,依稀傳來“咿呀”的一聲闔門聲,這才開始解開腰間的佩帶,換衣裳。
心兒和蓮巧不在,兩丫頭一天沒吃東西,進宮後就被她托長公主殿下安排去內務府用晚膳了,沒了她們在身邊,沈宴秋卸衣更衣也顯得吃力不少。
花了小幾分鐘,脫下身上弄臟的那身,拿過屏風上的,研究著往身上套。
空氣中隱隱飄來怪異的味道,沈宴秋沒放心上,有些蠟燭點燃後會有上好的熏香效用,她的富貴窩裡就備了許多,隻當宮裡的香燭品種不太一樣,繼續穿衣裳。
剛將齊身襦裙收整好,還沒將外襯穿上,腦袋襲來一陣眩暈,身子晃了晃,撞到椅凳,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
幾乎是沒有預兆的,本該候在屋外的太監從屏風後跳了出來。
沈宴秋按著太陽穴,想抓過屏風上的外衣遮擋自己尚還裸露在外的頸肩胳膊,然而步伐踉了踉,指尖虛浮的連布料都抓不穩。
不詳的預感朝心頭湧來,麵上仍是強硬地虛張聲勢:“放肆,誰準你進來的,還不給我出去!”
太監臉上不複原先的忠厚老實,眼底閃著陰惻狡猾的光:“姑娘就彆叫了,宮裡貴人這時候都在正殿,即便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過來的。”
他說著向她走近,笑得滿臉堆油:“再說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家老太太既把你送給了我,就算真喊來了人也沒用。”
沈宴秋攥了攥掌心,下唇幾乎要被咬出血來,才勉強維持住大腦的清醒:“老太太給了你多少銀子,我出十倍!”
太監譏誚輕哼一聲:“咱家這麼做可不是為了錢,美人就彆掙紮了,**一刻值千金,咱還是抓緊時間吧。”
當年在宮外的時候,沈老太太曾有恩於他,今日拜托上門來,他自然不會拒絕。光為了
打點送菜的宮女,就花費了他大半輩子積蓄,原以為老太太想毀的孫女會是個什麼醜角色,沒想到這一見,竟是美得不可方物,連他這個淨身好幾載的宦官都遏製不住衝動,還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晚間花出去的那些錢,也算值當了。
太監說著,撲身上前,抓住沈宴秋的兩隻胳膊,想把唇舌往她頸肩拱去。
沈宴秋感受到手臂上陌生觸感的那刻,嘔意瞬間往喉腔洶湧滾來,她竭力抵抗著,手腳並用地扇打踢踹,竟真的掙脫了出來。
她跑到桌案邊,拿起桌上的燭台,猩紅著眼,嘶啞對峙:“滾,不要碰我——”
太監被她推得一個趔趄,惡狠狠地抹抹嘴角,冷笑道:“性子還挺野,咱家倒要看看,在這藥效下你還能撐多久。”
沈宴秋看著他一步步逼近,攥著燭台的指尖緊了緊,慍怒衝破了她的全部神經,舉起燭台,就將鐵芯朝對方的胸腔狠狠紮去。
沈宴秋的速度很快,在鐵芯觸到太監胸口的那刻,一股極大的拽力從身後襲來,緊接著眼前一片天旋地轉,額前被寬大的袖袍掩著,視線徹底黑了下來。
薄易一腳將太監踢開,這一擊用了他十成力。
太監的身子飛出滑行了好長一段距離,才堪堪抵著門檻停下,奄奄一息。
然而迷藥緩頓了沈宴秋的意識,任何外人的觸感都讓她感到惡心不已,神誌不清地喊了句“彆碰我”,銳利的燭台在薄易腕間狠狠劃過。
鮮血順著空氣滴滴下落,濺在地麵像是綻出一朵血花來。
薄易卻像是感覺不到痛似的,將她環在懷裡,那隻受傷的手,仍搭在她的額前,袖袍自然下垂著,遮擋她的視線。
另隻手則安撫地按住她手上的燭台,眉眼低垂柔順地覆在她耳畔哄聲道:“秋秋不怕,已經沒事了,沒事了,我是懷信啊……”
“懷信?”沈宴秋聞著鼻尖熟悉的冷鬆氣息,些許怔忪,喃喃低語兩句,接著整個人像是徹底卸力般,癱在了薄易懷裡。
薄易眼底劃過一絲心疼,小心拿過她手上的燭台。
下秒臉上卻是瞬間染上淩厲,手中的燭台如箭矢般,風馳電掣地飛了出去,鐵芯筆直紮進太監無力耷拉在地麵的手心
。
掌心的劇痛,讓人在昏迷暈陷中,也悶哼著動彈了一下。
她的手不該沾染鮮血,即便真要做,也該由他來。
薄易臉色平靜的像是做了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拉過一旁屏風上的外衣,裹在沈宴秋裸露的肩膀上。
“懷信,我難受……”
沈宴秋無力扯著薄易的袖子,迷藥的藥效已經彌漫全身,腳下發軟,仿佛隨時都會跌坐下去。
薄易擰眉環顧一周,拿過一旁的水杯,打翻不遠處的香爐。又撕下白色紗簾的一角,在沈宴秋眼周係了一圈,這才扶著她在椅子上坐好。
指腹拂了拂她額角沁出的冷汗,凝著她的臉啞聲沉沉道:“彆怕,我用內力幫你把毒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