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怡怡來到殿前行禮,滿座賓客還沉浸在高昂的樂聲中,過了幾秒才晃過神來,熱烈鼓掌叫好。
皇帝滿意點頭,雖說前朝也有才女起舞作畫的佳說,但眼前的這位顯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吝言辭地誇讚道:“百聞不如一見,沈大小姐不愧為臨安第一才女,無論是舞姿還是畫功,皆萬裡挑一,無可比擬。”
他說著向皇弟尋求讚同,來了句:“是吧,九黎。”
薑九黎不鹹不淡地飲了杯酒,默不作聲,斜去一個眸光讓他自己意會。
皇帝被他這一瞥弄得有些心慌,絞儘腦汁品了品弟弟眼神中的意味,了悟過來後,不由懊悔地直拍腦門。人兩姐妹相貌上皆有傾城之姿,多年來自是少不了被人比較,他方才誇了長姐,
豈不是讓妹妹下不來台。
握拳思忖片刻,總算想出了個解救的法子。
抬頭挺胸輕咳一聲,煞有其事地沉吟道:“不過這畫美則美矣,了則未了。倘若能賦一首應景的詩於右側留白處,才算完美……”
“不如就由二姑娘題詩助興一首吧。”
皇帝興衝衝地說完最後一句話,雙眼放光的看向皇弟與沈宴秋的位置。
瞧瞧他這聰明的小腦瓜,連那麼妙的法子都想出來了。
待會兒隨便二姑娘表現一二,他都有法子將人吹到天上去。
皇帝萬萬沒想到,自己這話竟會接連招來皇弟、皇妹的兩記冷眼。
薑尋安心中想的是巨先生剛與家人鬨下不快,心情正低落著,哪有那個興致給對方的畫作詩。
薑九黎則還記得,某人連請柬上的書麵用字都認不全,更遑論讓她吟詩作賦了。
那邊沈宴秋突然被點名,愣了愣,方想起宮中繁縟禮節,站起身來,一邊在腦中搜刮著應景的唐詩宋詞,一邊往殿前繞。
經過薑九黎身後,隻聽他低越的嗓音輕輕飄來:“直接拒了也無妨,有本殿在,無人敢笑話你。”
沈宴秋的步子似是空了一拍,又似沒有。
腦子裡胡亂翻湧的唐詩宋詞頃刻消散,定下心神,不慌不忙地來到沈南卿身邊跪下,平靜道:“民女自幼未登過學堂,目不識丁,恐怕難以作出與長姐畫作相配的詩詞。辜負聖上抬愛,望聖上開恩。”
皇帝聽言總算明白弟弟方才的殺意從何而來,換他自己現在,也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人沒讀過書,他還擅作主張叫人題詩,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是什麼。
皇帝為了緩解自己的尷尬,隻好拉出一個背鍋的問罪,目光轉向沈群,痛心道:“沈愛卿,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將大女培養的琴棋書畫樣樣皆通,二女卻連學堂都不曾送過,莫非是在怪罪朕給你的俸祿太少,連兩個女兒都養不起?”
沈群心驚肉跳,不等他走出席位謝罪,又聽皇帝老兒自顧自地繼續道:“這樣吧,既然二姑娘沒入過學堂,不如明日起,就與皇子皇嗣們一同到上書房學課。”
皇帝搖頭晃腦地盤算著,自認貼心道:“沈府與皇宮相距甚遠,正好十一、
十六喜歡二姑娘的緊,不如姑娘接下來就住在宮中,上下學也方便些。”
沈宴秋沒料到拒絕題詩會落得這樣一個結果,正好沈府她也呆不下了,雖然皇宮不是她逃離首選之地,但作為緩兵之計似乎也可以忍忍。
思及此,叩身拜謝道:“謝聖上恩賜。”
“耶,太好嘍!”坐在皇帝右手邊的十一、十六頓時開心拍手,被母妃笑著點點腦瓜,這才沒鬨出太大聲響。
接著皇帝例行給沈南卿方才的表演賞賜,等諸多流程結束,沈宴秋退席坐定,已經是一盞茶後。
她落座後,便像先前那樣吃菜,神情看不出什麼不同,倒是薑九黎欲言又止地看她數眼,指尖搭在桌案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像在思忖如何開口。
半晌,還是沈宴秋主動道:“怎麼了?”
薑九黎抿抿唇,道:“讓你來上書房的事不是本殿安排的。”
雖說他確實想讓她到宮裡來,但並未想過借皇兄之口強迫她。
沈宴秋笑了笑:“嗯,我知道的。”
薑九黎凝著她側臉嘴角的微小弧度許久,沒再說話。
————
老太太整場筵席都魂不守舍,中間總算得空溜出大明宮,鬼祟來到偏殿。
漆黑夜色中,隻覺得偏殿窗案上似被人畫了什麼臟東西,沒太留意,往屋內走去。
不過數秒,屋內傳來犀利尖叫。
老太太倉皇往外跑去,沐浴在月光下的長廊顯得前所未有的冗長。
老太太步伐慌亂,最後幾乎是連跪帶爬地逃離。在她跑過的地方,地麵留下一串串血腳印,直到印跡乾涸。
等老太太跑沒了影,傅朝方在桂花樹下現身,麵露好奇地往偏殿走去,心想什麼樣的景象才會把老太太嚇成這樣。
入屋的那刻,傅朝便被隱藏在濃厚香薰底下的血腥味衝齁了腦門。
掩掩鼻,再定睛望去,隻見地板上分離著數塊死人肢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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