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這毫無特殊意義的一天,夕陽西下,橙紅色的陽光灑落下來,時間是下午六點,警校的宿舍出現了這樣奇妙的一幕。
鬆田陣平氣衝衝地走在前麵,後麵綴了三個小心翼翼跟著他的小尾巴。簡直就像是什麼滑稽的動態漫一樣。
但警校宿舍就這麼大,也沒有跟半分鐘,鬆田陣平就來到了門口掛著【萩原】標識的宿舍。
有著一頭卷發的青年臉色很糟糕,卻竟然還能沉下心敲了兩下門。就好像這個動作很重要。
他自己拉開門,和從裡麵被打開,是不一樣的。
而隔了一道門的裡麵傳來了極為熟悉,幾乎銘刻在他心底的那個聲音。
“馬上馬上!”那道清亮的聲線帶著少年人的熱情和活潑,尾音上揚,帶著極為明顯的個人特色。
一個頭發偏長的黑發下垂眼青年手裡還拿著東西,彎著腰就推開了門。本來還以為是其他同學,當看到鬆田陣平之後,萩原研二的態度輕易就放鬆了下來:“什麼呀,是小陣平的話喊一聲不就好了嗎?”
他們是幼馴染,對彼此的熟悉遠超常人。萩原研二甚至沒有看清來人的臉,就很自然地得到了答案。
然而,在萩原研二抬眼的那一刹那,一個仿佛要將他毀容的拳頭,直麵著他的臉揍了過來!
萩原研二對於鬆田陣平毫無防備,自然沒有預料到這個拳頭的出現!頭發偏長的未來警官瞳孔一縮,直愣愣地沒有任何躲避,被砸中臉的拳頭力道直接摔在了地上!手中拿著的東西也頓時掉在了地上,發出悶悶的聲音。
疼痛感後知後覺地從臉頰處傳遞到大腦,莫名其妙被揍了一拳,還摔了個屁股蹲的萩原研二第一反應也不是生氣,隻是迷茫地抬起頭:“小陣平……?”
因為臉上的疼痛,這句話顯得含糊不清的。萩原研二下意識回憶了一下自己之前,是不是有做什麼讓自家幼馴染生氣的事情,可是無論怎麼想,萩原研二都覺得自己無辜極了。
到底是誰在害我啊!萩原研二心裡發苦。
這時候,太過於了解幼馴染的壞處就出來了。正因為過於了解,萩原研二清楚知道自家幼馴染雖然性子急,但絕不會莫名其妙揍他,肯定是他在不知道的什麼情況下做了什麼傷害到鬆田陣平的事情。才讓鬆田陣平氣得現在連話都不想說,直接一拳揍上來了!
也因為這個原因,萩原研二反而沒有辦法出手,去乾脆利落地和鬆田陣平打成一團,一起發泄。
雖然萩原研二性格好,但是不代表他們少時就真的沒有過爭執。打架什麼的,對於男孩子來說反而不是什麼特殊的交流方式吧?
就在這個時候,他感受到胸.前的衣服被拽起,幼馴染的手死死扣住了他的衣領,甚至在無意識地顫抖著。
鬆田陣平低著頭,這個視角因為背對著光,讓萩原研二看不清鬆田陣平此刻的表情。
啊,就是這個不穿防爆服的混蛋。鬆田陣平低著頭,他不知道自己的臉色有多難看。
死而複生又怎麼樣?鬆田陣平對此沒有任何真實感。
所謂的係統,拯救,心願?那些是什麼,他有的是時間在未來去整理,去懷疑真假。
他現在唯一能把握住的真實,就是眼前這個連屍體都沒有留下的家夥。
死亡代表著什麼?鬆田陣平不太好形容,哪怕連他自己都感受過了一次。
為了公眾利益而死亡,他欣然接受。唯一的遺憾就是未能幫眼前這個人複仇。
被炸.彈直接炸死的感覺呢?爆.炸的衝擊太強,在大腦感受到灼傷和疼痛之前,他就已經連屍體都沒留下了。
真正意義上的炸成碎肉,灰飛煙滅。
鬆田陣平可以接受自己的死亡,接受為了公眾利益,為了正義而犧牲。
但是,他從未忘懷過摯友的離去。
一直縮在門口的三個人,緊緊盯著房間裡死死拽著萩原研二的衣領的鬆田陣平,就等著他有新的動作,就趕緊上去把人壓製住。
房間裡的氣氛僵硬在了這裡,鬆田陣平既沒有下一個動作,也沒有說任何一句話。
萩原研二卻是恍惚了一下,保持著現在的姿勢,伸出沒有被控製的手,捧住了鬆田陣平的臉,看著這張向來被他形容成池麵的臉,在此刻染上和對方完全不符的戾氣。
在萩原研二的記憶之中,鬆田陣平總是瀟灑肆意的,表現出的任性和不合群隻會叫人頭疼。
他認識了鬆田陣平這麼久,從未見過他露出這麼……這麼悲傷痛苦的疲憊眼神。
萩原研二喃喃道:“你是在哭嗎?小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