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可樂一下沒反應過來建木說得是誰, 指著自己麵露疑惑:“我嗎?”
顧聞宗沉聲道:“快跑!”
江可樂一聽顧聞宗的話, 來不及探究建木所說的話, 下意識地掉頭就跑。
身後傳來樹枝搖動的窸窣聲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身後追趕著。
他正想回頭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 就聽見顧聞宗喊道:“彆回頭!”
江可樂隻能埋頭向前跑, 直到身後沒有一點聲音, 又向前走了兩步後,才停了下來。
一陣猛烈的奔跑過後, 江可樂已經是氣喘籲籲。
他回過頭, 發現顧聞宗還在建木上沒有離開。
可以清晰地看見顧聞宗站於建木的一個分枝上。
整個建木都活了過來。
深埋地下的根係與上方延伸出來的枝芽都開始搖動, 捕捉著樹上的人。
砰——
一根樹枝從上方重重地掃過。
顧聞宗半蹲下-身, 躲過了樹枝,翻身一躍,屈膝落在了下方的樹枝上。
這條樹枝不如之前的那根結實, 人站在上麵後,頓時猛烈地搖晃了起來。
顧聞宗剛開始還以為是這根樹枝承載不了他的重量,可過了一會兒才發現,樹枝是在建木的控製下, 要把他搖下去。
顧聞宗控製好平衡, 伸手抓住了身旁一根手腕粗細的枝芽, 準備用力折下。
可不管他多用力, 就算手背上都迸發出一道道青筋, 纖細的樹枝依舊巍然不動。顧聞宗緊緊攥著樹枝, 想再嘗試一下, 就在這時,右後側傳來一陣尖銳的風聲。
顧聞宗餘光瞥見無數個黃色的建木葉子破空而來,直指向他。
葉子隻有巴掌大小,之前他摸過一下,十分柔軟。可現在這柔軟的葉子從半空中劃過,與空氣摩擦發出銳利的聲響。
顧聞宗不敢小覷,一手攥著樹枝作為中心,淩空而起,在半空中翻轉了一圈。
咻——
顧聞宗躲過了建木葉子,又重新落在了枝乾上,轉頭一看,一片片葉子齊刷刷地插-在建木樹乾上,入木三分。
建木重複道:“先把你拿走的東西換回來,不然,我不會給你一片葉子。”
顧聞宗不理會它的話,又用力地拽了一下小小的樹枝,可等到他的掌心火辣辣的疼,樹枝還是一動不動。
眼看著四麵八方的樹枝都微微彎曲,將他都包裹了起來,隻能暫時放棄這個硬折樹枝的想法,退後了兩步,從建木身上一躍而下。
在自由落體的途中,建木朝著顧聞宗甩去了一根樹枝。
由於他懸在半空,沒有著力點改變姿勢,隻能硬生生地挨了一下,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顧聞宗悶哼了一聲,翻身而起。
江可樂將這一切收入眼中,等看見顧聞宗的身影走過來的時候,焦急地上前詢問:“有受傷嗎?”
顧聞宗對他安撫地笑笑:“沒事。”
江可樂不信顧聞宗所說的話,急忙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勢。
隻見顧聞宗的背上蔓延出了一條長長的鞭痕,傷口處不斷地滲出鮮血。
江可樂想要看看傷勢如何,但剛剛伸出手就又收了回來:“疼嗎?”
顧聞宗輕聲道:“不疼。”
江可樂把人拉了過來:“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勢。”
顧聞宗乖乖地跟了過去。
還好建木周圍有一條小溪,裡麵溪水清澈,湍湍流動。
顧聞宗坐在了小溪邊的一塊石頭上,江可樂半蹲在他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把衣服脫了。”
顧聞宗聽他的話,脫下了襯衫。
露出上半身後,才徹底看清了傷勢,傷口已經開始漸漸愈合了,但還是顯得有些恐怖。
鞭痕從肩胛骨處一直蔓延到了腰部,上麵還留著兩片樹葉,已經與傷口黏合在了一起。
江可樂小心翼翼地把樹葉取了下來,與皮肉分開的時候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
“疼嗎?”江可樂問。
顧聞宗故作輕鬆地說:“沒事,你動手吧。”
江可樂抿了抿唇角,沉默了一會兒後,道:“你以前對建木做了什麼?是不是你曾經拿了它的什麼東西?”
顧聞宗避而不談:“沒什麼。”
江可樂鞠起一捧冰涼的清水,直接撲到了傷口上。
水珠混著鮮血滑下。
等傷口上的血漬洗乾淨後,江可樂在顧聞宗的身邊坐了下來。
顧聞宗把沾了血的襯衫在溪水裡洗了洗,洗乾淨擰乾了水就直接穿了回去:“我還得再去試試。”
江可樂問:“你到底拿了建木的什麼東西?”
顧聞宗伸手摟住了江可樂的肩膀,低頭看著他的側臉:“你不用擔心,無論有什麼問題,我都會解決的。”
江可樂拍開了他的手:“突然感覺你有點直男癌。”
顧聞宗不解:“首先我要是個直男……”
他在人類社會混了這麼久,有些流行語也是了解的。
江可樂想了想,似乎用“直男癌”來形容有點不太恰當,於是換了個說法:“你有點大男子主義。”
顧聞宗更加疑惑了:“為什麼?”
江可樂認真道:“那你告訴我,你到底拿了建木的什麼東西。”
顧聞宗:“這兩者有關係嗎?”
江可樂冷哼了一聲:“所以你不管是什麼都自己扛著,不願意告訴我,覺得自己很厲害是不是?”
顧聞宗無奈:“我沒有,隻是……”
隻是話還沒說完,就被江可樂打斷了。
“我也可以幫你的。”他盯著顧聞宗,有些不悅,“不要總想著把我擋在後麵。”
顧聞宗:“我願意。”
江可樂立刻回答:“我不願意,我不想什麼都不知道,隻能傻傻地看著你。我覺得我們兩個應該是平等的,不存在誰必須要保護誰的想法……”
江可樂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說得顧聞宗都沒空開口辯解,好不容等他說完了,顧聞宗才找著了機會。
他有些哭笑不得:“你怎麼就想出這麼多東西?行,我告訴你。”
江可樂瞥了他一眼:“說啊。”
顧聞宗又重新把人摟到了懷中,慢慢地說。
在很久很久以前,為了建成這個結界世界,他找尋了很多天靈地寶,最後選擇了貫通天地的建木。
建木自有靈智,也同意了他的要求,就在結界世界建成,不需要建木後,他拿了建木的一件東西。
“建木的心。”顧聞宗的目光停留在了江可樂的胸前。
江可樂順著顧聞宗的視線看去,落在了胸口的木製八卦鎖上。
“隨變?”他有些不可思議。
顧聞宗點頭:“這是用建木的核心做成的。”
江可樂把八卦鎖拎了出來:“所以要先把這個還回去,建木才肯幫我們修複結界?”
“是這樣的。”
聽到顧聞宗肯定的回答,江可樂一把拽下了八卦鎖,塞到了顧聞宗的手中,爽快地說:“那就還給它,多大點事。”
顧聞宗卻沒有同意:“不行。”
江可樂微微瞪大了眼睛,滿臉寫著不明白:“為什麼啊?”
顧聞宗把八卦鎖還給了江可樂,沉聲道:“你不知道這個八卦鎖究竟有什麼用。”
江可樂歪了歪頭:“不就是可以隨心變化嗎?我覺得沒多大用處,隻是我用著順手而已,以後我再找個武器就是了。”
“不止。”顧聞宗握住了江可樂的手,“你命格太輕,八卦鎖可以壓你魂魄,一旦離體,你就會體弱多病。”
江可樂不在意:“多大點事啊,現在醫學科技這麼發達,不就發個燒嗎?又不是癌症,靠現代醫學就可以治好了。”
顧聞宗還是不願意:“我會另想辦法的。”
江可樂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若是這個木製八卦鎖隻有這點用處,顧聞宗不可能不鬆口。
“八卦鎖到底還有什麼用處?”江可樂質問。
顧聞宗沉默了片刻:“長生。”
江可樂微微驚愕,他低頭看了看躺在手心中的東西。這看起來平平無奇,就是一個普通的八卦鎖,竟然還有長生的能力?
“所以鬆鶴真人想要得到這個八卦鎖。”顧聞宗解釋。
江可樂想起來了,之前鬆鶴真人布下局,差點就奪走了八卦鎖。他本來還疑惑為什麼鬆鶴真人要做出這種舉動,隻是後麵鬆鶴真人被押回了道門,沒機會問這個問題。
現在他才明白,原來是衝著長生去的。
“真的有這麼神奇嗎?”江可樂拿著八卦鎖,仔細研究,“我總覺得不太靠譜。”
顧聞宗解釋:“隻是記載在古籍中,建木心可延年益壽,隻是是否真的有效還無人得知。”
“所以我是唯一擁有建木心的人?”江可樂若有所思。
顧聞宗點了點頭。他見江可樂陷入了沉思,還以為已經被他說服了,稍稍鬆了口氣。
這個東西是絕對不可能還回去的……
可沒想到一轉神,就聽見江可樂說:“還是要還回去。”
顧聞宗:“?”
江可樂的理由十分充分:“你看,根本沒有人嘗試過這個建木心,所以這個可以長生的說法是不成立的。我覺得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長生,還不如先把結界修好再說。”
顧聞宗:“可是……”
江可樂再一次打斷了他的話:“沒有可是,聽我的。”
顧聞宗沒有說話。
但江可樂可以從他的臉上看出委屈的神色。
“好了,這樣好了……”江可樂撓了撓頭,“先還回去,要是日後還想嘗試長生,你再去拿回來不就完事了。”
顧聞宗問:“你對長生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