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家中坐, 禍從天上來。
這句話用來形容女巫現在的情況是再好不過的了。
女巫本來好好在家裡地窖中熬製魔藥,那是由少女的手、蝴蝶的磷粉、蜥蜴的尾巴和一勺子的絕望勾兌而成的,一旦完成, 就可以製造一場不亞於黑死病的瘟疫。
可就在快要完成的時候, 她一閉上眼睛, 再次睜開的時候,就出現在了一個陰森昏暗的地方。
她躺在一個平台上。
目之所及處, 便是一整麵牆壁的標本。
這裡是哪裡?
女巫昏昏沉沉的, 想要站起來,可手腳卻不受控製。
應該……是被**了。
女巫覺得有些荒謬。
**一個女巫, 就不怕女巫的病毒與詛咒魔法嗎?
她晃了晃腦袋,還沒來得及念出咒語, 就聽見頂上響起了“哢嚓”一聲,什麼開關被打開了。
接著就是一道刺眼的光線。
女巫這種生活在下水道裡的陰暗生物, 一向畏懼陽光,此時燈光直-射, 照得她睜不開眼睛,就算睜開了, 視線也是一片模糊。
在視野受損的時候, 耳邊的一切就越發的清晰。
她聽到了一陣腳步聲走了進來, 然後便傳來了一陣交談聲。
一個聲音優雅低沉, 另一個聲音則是輕快明媚。
“這就是女巫嗎?”少年的聲音像是摻了蜜汁一般甜美, “看起來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彆啊。”
另一個人回答:“身體結構、靈魂,讓她擁有與常人不同的能力。”
少年有些躍躍欲試:“我想看看。”
女巫越聽越覺得不對經,勉強睜開了眼睛,於一片模糊的白光中,看到了一道纖細的身影漸漸靠近。
那是一位少年。
少年看起來有些病弱, 臉色蒼白近乎透明,嘴唇卻如同薔薇花一般閃爍著鮮嫩的色澤。他整個人都被一件漆黑的風衣所籠罩著,風衣有些不太合身,尾擺幾乎垂在了地上。行動間,可以看見領口和袖口處用金線繡著繁複的花紋。
【啊啊啊舟舟穿男朋友的衣服了!】
【這個我喜!】
【舟舟和醫生的身高差好可,醫生竟然高出來這麼多!】
【哎,醫生什麼時候才能把麵具摘下來啊,好想看舟舟和醫生親親貼貼】
女巫看著他。
這件風衣有些眼熟,而這少年而是更加熟悉。
“是你……”女巫的眼中漸漸浮現了貪婪的神情,她認出了來人,“是你啊,小薔薇。”
之前在伯爵舉辦的宴會上,女巫就十分垂涎這位薔薇少年,隻是她沒能在“遊戲”裡捉到這個小可愛,心中不免有些遺憾。
沒想到,竟然能夠再次到這個少年,還是自己送上門來的。
女巫:竟然還有這種好事.jpg
原本還警惕著的女巫頓時卸下了防備。
她認為少年已經成為了某位大人豢養著的寵物,並沒有將他放在眼裡,就算是在這種情況下,依舊用逗弄的口吻說:“快點過來啊,小薔薇——”
謝小舟果然走了過去。
在走動的時候,衣擺垂在地上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最後,他站在了女巫的麵前。
女巫的眼珠轉動了一下,發出沙啞的笑聲:“小薔薇,過來,把我放了,我會好好地疼愛你的。”
謝小舟在女巫的麵前停留了一會兒。
隻不過奇怪的是,節目組的播報聲並沒有出現。難道……隻是見到沒有用嗎?一定要有更深入的接觸?
謝小舟望著女巫不語。
他並沒有注意到女巫的瞳孔猛地縮緊,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女巫已經張開了嘴唇,猛地吐出一口深紫色的氣息。
謝小舟不躲不閃,黑白分明的眼睛饒有興趣地見著紫霧撲麵而來。
一切都是發生在刹那間。
房間上空,一道黑影翩然而至。一隻通體漆黑的烏鴉落在了手術台上,發出“嘎嘎”的叫聲,翅膀撲扇,將紫色的氣體扇去。
噠。
皮靴後跟落在地麵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動。
鳥嘴醫生伸手將謝小舟拽到了一旁,遠離了手術台上的女巫,開口提醒道:“你應該更小心一點。”
謝小舟與死亡擦肩而過,卻沒有一點害怕的情緒,歪了歪頭:“我隻是好奇她的魔法。”
醫生上前一步,伸出手,細心整理好謝小舟淩亂的衣角,溫柔而體貼地說:“我知道。但是你配得上更盛大的死亡。”他的聲線猶如大提琴的低吟,“而不是……在這種蠢貨的手上浪費你珍貴的生命。”
蠢貨女巫:“……”
“醫、醫生……”女巫沒想到,**她的竟然是鳥嘴醫生,醫生的能力在圈子裡人儘皆知。在恐懼之下,她幾乎連反抗都做不到,隻能討好地笑道,“醫生,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醫生沒有理會女巫,伸手從一旁拿起一把手術刀,放到了謝小舟的手中:“既然好奇,不如自己去探索一切。”
謝小舟手心一沉,冰涼的手術刀落入了手掌,微微轉動刀柄,光滑的刀麵倒映出自己的臉龐以及……鳥嘴醫生的身影。
這算是試探嗎?
鳥嘴醫生心思縝密又冷靜殘酷,一時間被他的話蒙住也有可能,但等回過頭來,不免會發現一些瑕疵。
所以,這道題,他必須要答到滿分。
薄如蟬翼的手術刀在謝小舟的指尖轉動了一下:“一個女巫,分離她的核心並不困難。但——”他似笑非笑地看著醫生,“可這是我留給你的題目,醫生。”
“難不成,日複一日的屠宰,讓你忘了如何進行精密的手術嗎?”
“還是說,你已經沒有能力做出這樣的實驗了嗎?”
他的目光從醫生的鳥嘴麵具上劃過,發出了一聲嗤笑:“我知道了,醫生。不,應該……說是屠夫。”
說完後,謝小舟也沒解釋是知道了什麼,就直徑靠近了手術台。
女巫在失去了魔法與道具後,也隻是一個普通人,她感覺在謝小舟的身上感覺到了一股危險,雙腿在手術台上不停地蹬著,想要遠離這個少年。
她都忘了,明明剛才,她還將這少年視作是小巧可愛的獵物。
“醫生,他這樣詆毀你,誣蔑你,你竟然還能忍得住嗎?”看著逐漸靠近的手術刀,女巫拚命地掙紮,“醫生——”
聽到女巫聲嘶力竭的喊叫下,醫生終於動了。他靠近了過去,抬起手,穩穩地握住了謝小舟的手腕。
謝小舟暗自鬆了一口氣。
他到底不是醫學科班出身,動手打架還好,真要讓他去解剖個活生生的人,還真的是做不到。
這不是膽大不膽大的問題,一動手,就能看出他的真實能力。
還好過關了。
女巫同樣也是心頭一鬆:“醫生,這樣狂妄不聽話的寵物,不如就交給我,我幫您做成人偶怎麼樣?或者,將他的皮剝下來製作成地毯……”
因為帶著鳥嘴麵具,並不能看出醫生現在的神情,他說:“我來。”
女巫連忙說:“您願意親自動手就更好了,誰不知道您的手藝高超,足以能夠製作出令上帝驚歎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