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外早已預備好了一支近百人的兵馬,這些人都是他這幾天精心挑選出的棒賊出身的兵士。隻有這些老部下,劉維明才有信心在最危急時也能指揮得動。他帶著人,急急出動,在半路與白蛟龍相逢,兩下合兵二百餘,徑投東大轅門。
今日負責把守大營幾處轅門的是侯大貴。沒有軍令,劉維明本來擔心行動受阻,但白蛟龍很早就胸有成竹向他保證,已借著與何可畏的關係搞到了一張飭令,可以借著軍事任務的名義出營。
白蛟龍與何可畏早有聯係,隻不過中途給趙當世敲打過一次,大為收斂。但藕斷絲連也在情理之中,劉維明對此沒有懷疑。到了東大轅門,侯大貴居然親自守在那裡。換了彆人劉維明不會擔心,但麵對侯大貴,他沒來由的心虛,登時大為恐慌,好在白蛟龍沉穩,不露形跡,將飭令交上。
侯大貴本不願意開門,隻說要派人去找趙當世確認。白蛟龍軟磨硬泡,一邊說軍情緊急,刻不容緩,一邊好言哀求,軟話說了個遍,如此一番,侯大貴才勉強答應放行,可言語中透露出日後索要補償的意思。
劉維明哪顧得上往後,一聽有機會,趕緊應了,又怕侯大貴反悔,轅門還沒完全打開,就帶人魚貫而出,白蛟龍緊緊跟上來,頗為怨憤道:“這姓侯的貪得無厭,好生可惡。”
“罷了,且容他囂張這一時,待咱們砍了趙當世,端了趙營,必將這婢養的雜種剮碎了喂狗。”劉維明亦是不忿,不過想到自己大功快成,很快轉為得意。憤恨之情也隨著消弭無蹤。
按照先前得到的消息,趙當世將會在營寨北麵的一處土地廟歇腳。劉維明與白蛟龍帶著人馬,全速向那裡趕去。同時,他不忘掃地王的囑咐,抽出幾個精乾,按著約定,即刻去向掃地王那邊早便候著的兵馬報信。
兵行數裡,遙望見遠處逐漸清晰的土地廟,劉維明激動地咽了咽口水,拔刀高呼:“弟兄們,賊人就在前方,殺了他們重重有賞!”
按常理,快要接敵,都要轉換作戰序列,可一來太過激奮,二來輕視趙當世身邊人數,三來在川中混鬥慣了,劉維明依照往日的習慣,直接下令全軍衝鋒。
軍令才下,手下近百名兵士不及歇息,就立刻加速狂奔起來,轉眼間,劉維明身邊就隻剩下了十餘個親兵。他瞥見白蛟龍按兵不動,問道:“兄弟有啥好遲疑的?”
白蛟龍擺擺手道:“趕路太久,部下兵士疲憊。劉兄先上,我在後掠陣。”
劉維明暗自嘀咕:“就你事多,那些兵士又不是你老婆,要那麼憐惜做甚。”雖這樣想,對於拿下趙當世還是信心滿滿,更想白蛟龍不上也好,如此一來,這首功就沒人來分羹了。
那百名兵士奔出百餘米,到了土地廟,並
不見一人,全都站在那裡懵懵懂懂。劉維明看他們舉止,好生懷疑,正想親自去看看,豈料才邁一步,右側林中馬嘶人嘯,餘光掠過,一道黑牆如颶風般飛橫過來。
“捉拿反賊劉維明!”
驚魂未定,後方一聲大喝暴起,劉維明一呆,而後聽出是白蛟龍的聲音。還不及反應,一匹馬從麵前飛躍,擦到他身子,他整個人瞬時間就直直摔倒了一邊,在泥灰裡一連滾了七八個跟頭。
“龜兒子…”劉維明灰頭土臉,勉力支撐起身子,罵人的話沒出口,先噴了兩口血沫,搖搖晃晃的堪堪站起來。立足未穩,腿窩就被人重重一踹,一下子又跪倒了下去。還想回首一窺究竟,冷不丁一把刀架上脖子,後頭白蛟龍聲音再起:“彆動!”
劉維明聽出他話中殺意,不敢動彈,抬首向前,隻見一撥二十餘人的馬軍此時已經隔在了
自己與兵士之間,再看那名鮮衣怒馬、甲胄齊備的青年騎士,可不就是趙當世?
一瞬間,劉維明的心如墜冰窟,他不傻,已經明白自己是給白蛟龍騙了。這個患難兄弟,這一次不再選擇與自己並肩合作,而是選擇走另一條路。
那土地廟附近的百名兵士固然聽命於劉維明,但他們之前並不知道這次的“敵寇”竟然就是趙當世,等趙當世出現,內中幾個軍官也看清了劉維明的企圖,再見局勢已完全重掌於趙當世,當下全都拋下刀槍,跪伏於地,大聲請罪。
趙當世一拉轡頭,坐下駿馬高嘶著抬起一對前蹄,人馬一體,在陽光的照耀下說不儘的威武雄壯,他舉鞭高聲道:“都起來吧,劉維明一人之惡,不及爾等!”
那百名兵士聞言,這才歡欣起身,舞蹈謝恩。
趙當世合兵一處,走馬來到劉維明跟前,
也不下來,睥睨問道:“我趙營哪裡虧待了你?居然做出此等不忠不義之事。”
劉維明黯然無語,周文赫怒咆:“狗賊,都使問你話!”
白蛟龍叫人看住了劉維明,自己走到趙當世馬前,單膝跪下道:“逆賊劉維明已拿下,恭候都使發落。”問話歸問話,白蛟龍這裡流程還是要走的,同時也有意突出自己,撇清與劉維明的關係。
趙當世點頭道:“先不急,暫且把他押回營中。”
剛說完,西麵忽然煙塵蔽日,白蛟龍經驗豐富,但看灰塵飛騰高度,就判斷出來軍不下三千,大驚失語:“都使,這是,這是…”
趙當世不發一語,臉色嚴峻異常,一揮手,周文赫立刻傳令此間所有兵馬準備作戰。
白蛟龍等正自愕然,劉維明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邊笑邊道:“趙當世,你得意的太早了,
掃地王的前鋒已經殺來,且看今日你我是誰先死!”
本以為此次自己已是必死無疑,孰料掃地王之軍如此得力,居然這麼快就到了,劉維明絕望的心緒這下又重現一絲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