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琿不好意思搖搖頭道:“掌盤子言重了。”說著,看了看跟在趙當世左右的兩名兵士,“掌盤,借一步說話。”
趙當世和他走到一邊,問道:“何事?”
徐琿麵色嚴肅道:“屬下在後營的這段時日,嗅到些不尋常的味道。”
趙當世一聽“後營”,立刻警覺起來,眉關一鎖,道:“說。”
徐琿沒有直說,但道:“掌盤子年少英豪,卻也不可忘了‘紅顏禍水’這句老話。後營有人在掌盤眼皮底下做些傷風敗俗的事,不但於掌盤子你不利,隻怕日後趙營也得遭了它的難。”
趙當世還想繼續問,徐琿卻道:“個中詳
細,我想以周把總的能耐,查清楚絕不在話下。這些事在屬下職權之外,屬下本無權多嚼口舌,隻是屬下拚死也得提醒掌盤一句,‘識人不明,遺禍無窮’,有些事當斷則斷,好過日久生變。”
徐琿的骨鯁性格,趙當世早有領教。他是一個大度且善於自省的人,經徐琿這麼一說,基本上清楚了其意所指。他點點頭,一臉正色道:“你的話,我都記在心裡。”
說完這些,徐琿臉色一鬆,伸了個懶腰,看上去精神振作了許多,他道:“既如此,屬下彆無他言。唉,鬆懈了這麼多日子,都快與前營脫節了,回去休息一夜,明早得將虎頭、白旺叫來,好好盤查盤查。怕又得開始頭痛嘍!”
趙當世笑道:“頭痛無妨,彆再像個婆姨般腹痛就成。”兩下皆笑,分道而去。
與徐琿分開,趙當世繼續自己的計劃,眼看快到後營,他也索性不再上馬,一路走了過去
。
趙當世沒去其他地方,直接到了何可畏的帳內,何可畏早接消息,趙當世一入帳,就看他撅著個大屁股匍匐跪迎在那裡。
“行了,還給我整這一套!”趙當世一腳踢在他屁股上,笑罵。
何可畏點頭如搗蒜:“是,是,屬下擋了掌盤子的道兒,這就起來!”趙當世知道他的脾性,這一腳不輕不重踢在他屁股上,既不使他感到疼而恐懼,也同時表現出一種親昵。而這種親昵,正是何可畏感覺心裡踏實的來源。
“軍中糧草怎麼樣?”趙當世坐到椅子上,看到案上有些乾果,就拿起來吃,戲謔道,“謔,看何參事帳中光景,這軍糧闊綽得很嘛!”
這些蜜餞柑橘,都是昨日何可畏盤點時搜出來的,因為量少,他就沒計入公賬,順手拿回來自己享用,這時候忘了收拾起來,卻遭了編排。
“這,這…”也不知怎麼,往日裡的伶牙俐齒到了趙當世麵前是半分也使不出,何可畏腆著個臉,期期艾艾不知該如何作答。
趙當世這次來有事在身,沒空為難他,吃了兩口蜜餞,便將話鋒一轉道:“周把總送來的東西,你都看過了?”
談到公事上,何可畏鬆了口氣,立馬回道:“屬下第一時間就拿來仔細研究了一番,確認那些箭鏃,確是我軍中的武備。”
“如何敢肯定?”
“這些箭鏃的形製皆出自川東,想這漢中府地,哪來這些,十有八九是我營當時抄掠武庫帶到這邊來的。”
“可能辨彆具體來源?”
“這個還需繼續甄彆,不過掌盤放心,每個箭鏃上都有細小的編號,當時分配,就是按照編號而定,隻要找出當時賬簿記錄,查處來源就不成問題。”何可畏信心滿滿。
“嗯,好,這次事情成了,給你記一大功。”趙當世讚許地看著何可畏。
何可畏當時就激動起來,膝蓋立刻就軟了,“撲通”跪下,道:“屬下怎敢奢求功勞,隻要能為掌盤儘一份力,那是雖九死其猶未悔!”
趙當世聽著何可畏的歌功頌德,麵無表情,他此刻滿心在想著的,就是此番不論如何,都得搜出這個隱藏在營中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