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這可是你說的。”華清郡主俏皮笑言,那模樣說不出的嬌美可愛,趙當世從未見過她如此,一時竟是癡了。
“我聽說褒城北麵有片大草甸子,那裡的山花
非常美麗。”華清郡主一絲不苟,不似玩笑,“爹爹不許我走遠,這山花嘛,也是聽得多,無緣得見。我想,等回了漢中,恐怕今生就再也見不著啦,故而想在離開前去看看。”說到這裡,笑容複現,“趙將軍,你能帶我去嗎?”
趙當世無多話,麵有微笑:“當然。”不過想了想加一句,“北麵山地陡峭,車轎難行,郡主怕是…”
“無妨,我騎馬便是。”
趙當世點點頭道:“如此甚好,那我立即著人牽馬來。”
“嗬…”華清郡主看著趙當世一臉肅然的樣子,忽然又笑,“爹爹不許我騎馬,所以我沒騎過馬,你要教我。”瑞王夙願是將女兒培養成個文雅的淑女,所以以“騎馬匹夫所為,我等男兒尚不屑,何況女子”為由沒有請師傅來教授華清郡主。
趙當世這時候也不免笑了出來,道:“好,我教你。”
褒城之戰後,官軍的勢力收縮得很厲害,飛仙嶺以東,全都在趙營的掌控下,所以出營後,趙當世並沒有再讓侍衛追隨,而是與華清郡主兩人兩馬,慢慢向北前行。
一開始,因有兵士牽馬引路,華清郡主並沒有感到什麼異樣,不過等到隻剩她與趙當世後,她明顯感到,坐下的馬匹,不是很得力。
“它怎麼不走?”華清郡主的小白馬越走越慢,到了後來,乾脆停在了道邊,開始低頭自顧自吃起了小花小草。華清郡主扯了扯馬鬃,又夾了夾馬腹,卻是半點催不動它。
“馬都欺生,它感覺得到你不會騎,所以欺負你呢。”趙當世駐馬回望,笑著解釋。說著,打了個呼哨,那小白馬登時抬頭,一溜小跑到前麵,與趙當世的額黃驃馬並肩而立。
華清郡主嘟了嘟嘴,滿臉不樂意,趙當世順手拾起小白馬的韁繩,道:“馬有靈性,你在沒有與它心心相通前,驅使不了它。這樣吧,我牽著它,咱們慢點走。”
“哼,壞馬兒!”華清郡主輕輕拍了小白馬一下,那小白馬似乎有所感應,打了個響鼻。二人見狀皆笑。
趙當世望著前方蜿蜒如蛇直至不見的小道,說道:“我幾次經過北麵,都遠遠遙望見那片花海草甸,不過也無暇停下來細細觀賞。今日天光明媚,可以想見那裡的定然繁花似錦。”
華清郡主低著頭“嗯”了聲,小聲道:“聽說那裡據城有個十幾二十裡。若照咱們這般小碎步過去,隻怕到了天也暗了。”說話間,有失落之意。
趙當世思忖須臾,躊躇道:“郡主,若不嫌棄,你,你可上我馬…”說完,勉強一笑用來掩飾自身的尷尬。
誰知華清郡主並不推辭,隻考慮了片刻,便道:“好吧,不過你得讓我在前麵,不然顛得屁,屁股疼…”她說完,臉色一紅,又怕給趙當世瞧見,就開始慌手慌腳下馬。
趙當世怕她摔下來,也趕緊下馬,扶她落地。兩人一前一後,都騎到了趙當世黃驃馬的背上,趙當世牽過小白馬的韁繩,一催馬,兩馬同時小步奔跑起來。
馬背起伏,華清郡主轉頭望望趙當世,語帶羨慕:“你真厲害,一個哨聲,兩匹馬就聽懂一般。”
趙當世苦笑道:“吃飯的營生,能不行嗎?”
卻聽華清郡主倏忽笑了出來,笑畢乃言:“琴棋書畫有什麼意思,我要是個男兒身,能整日與你一樣縱橫馳騁,看看外邊的世界,那才叫有趣!”說話間,雙頰微微泛紅,似乎因為乘馬的初體驗而興奮不已。
趙當世不語,轉過兩道彎,馬速漸快,他發現前頭的郡主似乎有些不穩,也沒多想,撤出一隻手,攬住了她的腰肢。華清郡主身子一緊,而後慢慢舒緩下來,趙當世從後頭看見,她的麵頰已然通紅一片。
也不知怎麼,兩人同乘後,華清郡主的話就少了很多,到了後來,雙耳邊隻剩風聲夾雜激烈的馬蹄聲。趙當世以為是馬速太快引起的顛簸太劇烈而使郡主感到不適,於是慢慢減緩了前進速度。
華清郡主似乎感覺到他的舉動,身子動了動,不過依然沒說話。到了後來,氣氛實在有些僵硬,趙當世沒奈何,找個話題道:“郡主,你叫什麼?”他隻知道明朝的皇族姓朱,但具體叫什麼,卻是不知。
他說完,自覺有些唐突,頗感局促。但是華清郡主還是接過了話,道:“我的名字拗口,更難寫,比較之下,還是‘華清’這兩個字好聽。”言及此處,頓了頓道,“你也彆華清郡主、郡主的叫了,就叫華清吧。”
她說後一句時,不自覺腦袋轉過來看,但旋即又正了回去,飛揚的發絲因而掃到趙當世的臉上,無限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