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冒火,幾乎下一刻就要將刀砍出去,帳中三人的耳邊,突然都聽到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哎呀,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刀兵相見,老藺,快將刀收起來,彆嚇到了傅先生。”
傅尋瑜循聲看去,隻見帳內一角的一麵大屏風後,驀地轉出兩人。走在前麵的是名麵色黝黑的五短身材漢子,雙眼眯著笑吟吟的,正是說話之人。他身後的圓臉漢子則臉色冷淡,雙唇緊抿。
“傅先生,遠道而來,有失遠迎了。”那黝黑漢子抱拳道。
傅尋瑜瞬間換上和顏,回禮道:“見過左金王。”
那黝黑漢子一呆,隨即笑道:“你認得我?”說著看了眼上首那漢子。
傅尋瑜輕點著頭道:“在下不僅認得左金王,也認得適才交流甚歡的亂世王、射塌天二位大掌盤子以及這位爭世王。”說罷,轉向上首那漢子及鳳盔騎士各行一禮,“藺掌盤,李掌盤。”又對那圓臉漢子打個招呼,“劉掌盤。”
上首那漢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咬著牙道:“你早認出我不是左金王,還在那裡裝模作樣!”他正是“亂世王”藺養成,離他不遠,頭戴鳳盔的“射塌天”李萬慶也同樣麵現不滿。
“咳咳,不提這個了。”賀錦擺擺寬厚的手掌,“是我等欺瞞傅先生在前,怪不得傅先生知而不言。”說著,伸手往腰間一拎,一把寶刀出現在手上,他邊看邊說,“這把刀是三年前我俺們親手贈給趙兄弟的,那時他隻是回營裡一個小小的百戶,誰想一轉眼,竟已是名動一方的大人物了。”話落,喟然長歎。
傅尋瑜道:“左金王贈刀之情,我家主公時常掛在嘴邊。除此之外,左金王的贈藥之恩
更令我家難忘。我家主公曾言,沒有那時的一包藥、一把刀,就沒有後來的趙當世。”
賀錦嗬嗬笑道:“趙兄弟非常人也,非常人配非常刀,當時我就對他說過。”
傅尋瑜附和笑道:“左金王有救人之德,更有識人之明。我家主公心念左金王,日思夜想就是與左金王攜手並進,之前時機未到,這次派在下來此,希望能為左金王傳達他的心意。”
沒等賀錦回答,劉希堯先道:“老賀,事關重大,你要三思。趙營新敗,成敗難料,你這一點頭一搖頭,關乎的不隻我幾個,更有四營成千上萬弟兄的性命。”
賀錦點點頭,沉吟一會兒,道:“我姓賀的做人做事,向來從心而行。無論做賊或是做官,非求封妻蔭子、財富連城,但求問心無愧。”
傅尋瑜問道:“何謂‘無愧’?”
賀錦應道:“姓賀的固然粗俗,倒也知為人立世,不可缺仁、義、禮、智、信五常。俺家世代務農,五服之內每人讀過半句書,也不懂得進退禮節,這‘禮’與‘智’是這輩子也沾不上邊。說‘仁’,起事以來,也不知殺過多少人,其中該死的有,不該死的也有,這個字實在愧不敢當。論起‘信’,則說不清道不明,暫放置一邊,如今隻有‘義’字實實在在擺在眼前。論義氣,羅汝才之輩寡恩少義,無足道哉,而趙兄弟幾次三番派人來邀我一同聚義,我若一再拒絕,豈不是就成了不義之人?五常之中,若缺四常,與缺手斷腿的廢疾者何異?俺又有何麵目立身天地間?”一番話出口,藺養成等三人皆默然無語。
久之,劉希堯歎口氣道:“老賀,你心意已決?”
賀錦將那寶刀重新配回腰間,道:“正是。你三個從與不從,俺都不強求。”
李萬慶苦笑道:“老賀,我四人有金蘭之誼,說好了要同生共死,你去趙營,怎麼能不捎帶上我三個?”言及此處,往兩邊看看,藺養成、劉希堯也都點頭稱是。
賀錦眼眶一熱,握住藺養成及李萬慶的手,道:“好兄弟!”言罷,問傅尋瑜道,“傅先生,趙營在北,戰情究竟如何?”
傅尋瑜道:“一如剛才所說,有險而無憂。”
賀錦想了想道:“不成,姓羅的昨日召開軍議,隱有立刻發兵北上之意。無論如何,在北麵戰事未結之前,我等不能坐看曹營北進,滋擾趙營。”
藺養成心頭一跳,咽口唾沫問道:“老賀,你的意思是?”
賀錦褶皺叢生的麵頰上肌肉開始抽動,透出強烈的殺伐氣不禁讓傅尋瑜重新審視起了這位一直以笑臉示人的經年老寇。
“今夜,咱們便要動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