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有七八次要船沉人亡。還有七八次要麼中途折返,要麼損失慘重。”
幾人話題隨即轉到貿易上來,扯了一會兒,趙當世又問:“藤兄最近就要歸國嗎?”
藤信亮回道:“下南洋才冬發夏回,去日本,則春夏發秋冬回,等過了年,乍暖還寒的時候我再啟程。”
蘇高照補一句道:“趙大人不在海上自不清楚,由寧波出發去日本大多順風順水,反之順風未必順水。藤兄既是回去,倒不必那麼著急。”
趙當世聞言暗自點頭,自思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正愁沒有引路人,這個藤信亮既然有計劃回國,那麼等到了杭州引薦二人相見,正可搭上夥。
尚在計劃,卻聽蘇高照問道:“藤兄,大少主與你一道來浙嗎?聽說他年初去平戶省親探母了,也該回來了。”
藤信亮喝口酒道:“是啊,福鬆與我一船來浙。隻不過幾月前下了船後,我和他便即分開,他走陸路回福建中左所了。不過鄭爺既要來杭州,他想必也隨侍左右,過兩日當也能見著。”
趙當世聽著,心下一動,立刻詢問道:“大少主?”
蘇高照點頭道:“是鄭爺長子,單名一個森字,幼名福鬆,年十四。幼年隨他母親住在平戶,頗得藩主大人厚待。長大了些,鄭爺便將他帶在身邊,久居在安平讀書習武。聽說今年過了院試,取了生員資格,又因歲、科兩試皆一等,成南安二十名廩膳生之一,很了不得。”
藤信亮哈哈笑道:“鄭爺富甲天下,難道還要公家給以膳食補助福鬆?”
蘇高照將臉一板道:“藤兄不是我中國之人,自不知我國士子,名遠大於利。廩膳生的食廩自然不算什麼,然對大少主而言,這身份卻是莫大榮耀。豈能簡單以銀錢度之!”
趙當世附和道:“此等小小年紀就成秀才,非才華橫溢者不可。虎父無犬子,年輕有為,令人歎絕。”旋即起杯,“來,蘇兄,為慶鄭家有此明日之星,我敬你一杯。”兩人對飲浮白,顧視點頭。
逗留嘉興兩日後,天降雪子,冒雪出發杭州。先到海鹽,觀潮,可惜潮水甚小,遠遜八九月間。續達海寧,便到了杭州府境內。
鄭芝龍尚未來杭,蘇高照有意導遊,舍棄了順路進入州城的艮山門與慶春門,由北繞路,過武林門、錢塘門,先抵西湖畔。其時雪勢已大,目視湖麵,揚揚雪幕下,蓮池數十畝接連不絕,雖蓮花已萎,但仍能見其盛時規模。湖上飛橋小亭連亙,寒梅沿湖挺立,雪敷之上,真有種“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絕”的意味。
蘇高照與趙當世並馬而行,道:“東南州縣,以南京、蘇州、杭州為最,口皆百萬人。而杭州井屋鱗次,煙火數十萬家,生聚繁茂,冠絕浙閩。”
趙當世說道:“於路觀道景,船舫櫛比,車馬如流,行人衣著華美猶勝南京。”
蘇高照揚嘴笑道:“吳俗之奢,莫盛於蘇杭之民。不耕寸土而口食膏粱,不操一杼而身衣文繡者,不知其幾何。遊必畫舫肩輿,珍羞良醞,歌舞而行。沒來杭時,見筆記中有書此文字,甚覺荒誕,待身臨其境,方知名副其實,可謂奢矣。”同時眼露點點狡黠,“這便是鄭公設山五商總行在杭州的因由之一。”
“蘇杭並稱,為何舍蘇而取杭?”
“蘇遠海,杭近海,如此而已。”
一問一答,二人皆大笑。,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