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貴疑道:“何謂‘更進一步’,請主公明言。”
趙當世這時揚鞭朝西南方襄陽府城方向一指,道:“更進一步,進襄陽。”
侯大貴渾身一震道:“襄陽?”
“我為鄖襄總兵,襄陽府城亦在防守範圍之內,隻要能進襄陽,全府都在我控製,何止區區一個棗陽。”
侯大貴想想道:“要進府城不容易,就連陳洪範的兵和標營兵也都駐紮城郊。隻有黎安民兵少且負責守城,駐紮在城內。”
趙當世道:“現在當然不是時候,然而隻要西營、曹營鬨得凶了,後頭咱們未必就沒機會進城。”話一轉,“其實半月前,我也向熊大人提起進駐襄陽的建議,但給鄺曰廣拒絕了。鄺曰廣是襄陽府推官,你應該聽說過。”
“這姓鄺的之前與褚家關係密切,替褚家辦過不少事、解過不少圍,褚犀地那賊子死時,曝屍街頭,還是他出家中人幫忙入殮下葬的。主公殺其友,他定心懷怨恨。”
“怨不怨恨我不知道,總之他不願我軍入城的態度很堅決。據陳洪範說,他在熊大人麵前直斥我是董卓,力勸熊大人不要引狼入室。襄王出麵替我講話,也被他以
‘藩王乾政’為由,上報到朝廷彈劾。”
“這廝倒也厲害,不過熊大人當真熊包一個,受他一噴居然就此罷了?”
“意料之中。熊文燦膽小如鼠,不通軍政,而今撫功毀於一旦,頭上烏紗帽看來是保不住咯。”
“如此廢物,虧得主公當初還全力結交,卻是白費氣力。”
“也不算白費氣力,至少他眼前還是總理,且進襄陽這事,還得靠他。”
侯大貴還要再問,另一側韓袞快步流星,走過來道:“主公,有人求見。自稱左思禮,與主公有舊。”
“請。”
過不多時,左思禮隨韓袞一並到來,見到趙當世,當頭先道:“楚豫之安危,全係大人一身。”
趙當世與他沿河岸邊走邊談,說道:“左帥已經知悉獻賊叛亂了?”
“已知,左帥已親率金聲桓、張應元、羅岱、馬應祥等部在來襄陽的路上了。”
左良玉作為援剿總兵,除了自己的正兵營外,與趙營類似,還掌管著許多其他的營頭。金聲桓為他標下正兵營參將,張應元為左協營副將,羅岱此前也支援過趙營,為左驍騎營參將,馬應祥則為內中營遊擊。
“王允成、高進庫、盧光祖、張一元、徐國棟等則留戰河南。”
“留戰?”
王允成為右協營副將,高進庫為右驍騎營參將,盧光祖為戎旗營遊擊,張一元為彝漢營參將,徐國棟為前鋒營遊擊,這些都是左良玉麾下大將,兵力不俗,麵對張
獻忠這樣的強敵,左良玉仍有保留,不禁讓趙當世生疑。
“哦,左先生不提,我倒還真忘了。”這段日子注意力都在西營身上,趙當世卻沒顧上回營這一茬。自“混十萬”馬進忠在去年底投順朝廷,回營鐵三角登時瓦解,隻剩“老回回”馬守應與“革裡眼”賀一龍互為奧援。
“回賊趁我豫中兵亦赴京勤王之機,荼毒甚烈,馬進忠雖降,但回賊凶殘猶勝往日,流竄光山、固始乃至麻城、黃安之間形同鬼魅。左帥、楚撫雖數敗其眾,但除惡難儘,這當口兒獻賊再起,被回賊知道,鼓舞振奮,勢更難遏。左帥又不得不分兵兩顧,移鎮他處,豫中局勢如何,真不好說了。”
趙當世心已了然,說道:“先生此來,是要我出兵豫中?”
左思禮眼中亮光一閃,道:“然也,趙大人義薄雲天,既鎮楚豫,自也不願看著回賊逍遙法外。”
“左帥分兵不假,但我聞豫中尚有勇衛營,聯起手難道對付回賊還不夠嗎?”
左思禮連連搖頭道:“趙大人太看得起勇衛營了。其營名有‘勇’字,實則無勇。能戰者硬挑出來也不過孫應元、黃得功、周遇吉三人而已。但彼等順風協戰可以,真打硬仗,亦就無能為也矣。”
趙當世笑笑道:“本聽說京營糜爛,勇衛營算其中佼佼,聽先生說來,也是矮子裡選將軍,短中取長了。”
“那可不是。其實這倒還罷了,怎奈勇衛營受劉、盧兩位公公把持,這等人無鳥一身輕,與他們聊不過來。”
話說到這裡,意思很明顯了。左良玉率軍支援楚北,但不放心老本營,可能又與勇衛營不睦,所以才找上關係相對較好趙營,希望趙營出兵支援。
“左帥援楚北,趙大人援豫中,互利互助,可固兩家情誼。”
趙當世沉吟片刻,點了點頭。,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