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口鎮、富池鎮等武昌府、黃州府這些地方的鎮港趙當世去往東南路上大多途徑過,曾見千帆競發的景象,知宋一鶴並未虛言。然而戰船歸戰船,官兵不習水戰,縱有船也難以發揮戰力。
宋一鶴瞧出趙當世的顧慮,言道:“黃、林二部此時正在馬口鎮港口操演水戰技巧,趙大人與本官明日也需趕去。本官預計,訓練一月,到得六月,當無大礙。”
大江江麵波濤洶湧、顛簸起伏,趙當世暗暗腹誹一個月的時間,怕官兵能做到不暈船就不錯了,宋一鶴文人不知兵,急功近利,太不靠譜。於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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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恐怕太緊”
宋一鶴搖頭道:“時不我待,賊寇洶洶,四處屠戮大明百姓,豈等我官軍優哉遊哉、萬事俱備?趙大人放心,水戰,黃、林二部為主,貴軍為副便是了。”更道,“回、革亦是西北賊,不諳水戰,何懼之有?”
趙當世想了想,問道:“黃、林二位大人有兵多少?”
“正兵營二千,援兵營千人。”
“嗯,以回、革賊之規模,二營三千人足以製敵。敝軍短於水戰,二千人臨時操演趕驢上架必然多費時間,延誤戰機。前線戰事雖緊急,可賊寇神出鬼沒,我軍後方也不能大意了,趙某愚見,本部二千人,挑出水性好的七百人去馬口鎮演練水戰,剩下一千三百人則替軍門鎮守蘄州,軍門意下如何?”
這番話,半是公心,半是私心。公心即已經說出口放在明麵上,私心則在於趙當世對水戰這事揮之不去的憂慮。
宋一鶴思忖片刻,說道:“此言有理,就如此行事。”
趙當世回到營地,與羅威、劉世俊、廣文祿與鄭時新說了這事,四人也想不出比這更穩妥的做法了。最終定議,劉世俊與鄭時新留在蘄州,趙當世與羅、廣二人並七百兵去馬口鎮。
馬口鎮的軍港早塞滿了黃得功與林報國的京營兵。趙當世引兵到後,由宋一鶴介紹見著了黃、林二人。黃得功身材魁梧,儀表堂堂,往哪一站就氣勢非凡。相較之下,林報國就不起眼多了,唯唯諾諾的樣子仿佛是在黃得功身邊聽用的走卒。
京營中宿將,最有名者首推孫應元、黃得功與周遇吉。趙當世注重搜集各方兵馬勢力的情報,對黃得功其實早有了解。
黃得功祖籍合肥,世代軍籍,隸屬遼東開原衛。少時即以勇氣聞名,受薦為時任遼東經略孫承宗帳前親兵,以功積升遊擊,也因著這條人脈,不久便調任北京,進到了京營係統,算少年得誌。崇禎帝改革京營,黃得功受任副總兵,往後跟著盧九德往中原剿賊,多有戰績,升成總兵。他上陣殺敵前喜飲酒壯膽,作戰極為勇猛,故有諢號稱“黃闖子”。初見之下,趙當世隻覺他給人第一感覺很像左良玉,或許遼東出身的軍人身上的氣質都帶有幾分相似。但比起驕恣不法的左良玉,黃得功少了幾分傲慢,而且滿口忠義,仿佛時時刻刻都做好了為國捐軀的準備。
趙當世的名頭黃得功與林報國亦如雷貫耳,黃得功爽快,聽說趙當世兵不多,當即劃出自家營地的一塊供趙當世駐紮軍隊,此外還邀請趙當世與自己合兵訓練。勇衛營的官兵久在大江兩岸追逐賊寇,對水戰有一定的心得,得這個便宜,趙當世自無不允。
黃得功為人豪爽熱情,趙當世駐下後,時常前來一起飲酒扯閒,趙當世人情練達,善於交際,短短幾日,二人就開始以兄弟相互稱呼。
一連過了十餘日,即近六月中旬,哨探探得賊寇主力有向九江府以北江麵集結的跡象,宋一鶴認為這是一個進剿的好時機,便下令全軍整裝,次日寅時出發與賊寇決戰,一時間,多日來的輕鬆閒適一掃而空,緊張氣氛在馬口鎮上空彌漫開來。
臨戰前夜,趙當世與黃得功一起去馬口鎮檢查了鎮中汛地,隨即轉往營中檢軍。二人並駕齊驅,還沒到營地,就能感覺到陣陣陸風。
“黃兄,你覺得這一戰,咱們有多大勝算?”趙當世突然問道,隱約可以看出他的臉上是帶著微笑的。
黃得功輕鬆道:“賊寇船隻雖多,卻少戰艦,很多都是走舸輕艓,要不就是那些稍加改裝的商船,看著唬人,實則一觸就破,完全不必多慮。”
趙當世哈哈笑一聲,心中卻仍然有些擔憂。正待說話,怎料此時卻從營中傳出警報的鑼鼓聲,似有賊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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