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來興道:“可是現在川事未定還是等川事定了再說吧。”
覃奇功搖頭道:“川事非一日可定,婚事卻一日拖不得。實話說,你是不是擔心覃進孝?”
“我”即便王來興從不在嘴上承認,但心底裡,他對冷峻的覃進孝是有幾分畏懼的。並不隻是因為對方的性格,更因為他是覃施路的哥哥。長兄如父,覃施路的父親不幸遭難,比起叔父覃奇功,覃進孝才是覃施路的家長。
“你向覃進孝提過親事嗎?”
“沒有。”
覃奇功不由一怔,道:“一次都沒提過?”
“沒有”王來興連歎兩聲,“我實在怕他一開口,我和施路就算”麵對覃奇功,他算是敞開了心扉,將自己的不自信展露無疑。
誰知,覃奇功竟哈哈大笑起來。
“覃先生,你這是?”王來興雙頰火辣辣得燙。
“我還道你曾給他橫加拒絕過,是以才把這事拖著不放。卻沒想到哈哈。”覃奇功笑得打顫,也隻好把碗筷放下,“那我看來,你這幾年的擔心,都是自己嚇自己罷了。”
“自己嚇自己?此話怎講?”王來興眼神一亮。
覃奇功道:“進孝與阿路年齡相差懸殊,阿路是他的妹妹,也相當於是他的女兒。試問,由誰會讓自家女兒待字閨中直到二十四五歲呢?”
王來興憨實,但並不傻,聽出覃奇功話裡有話,心中一緊。
“阿路是個好姑娘,等你等到現在。覃進孝也未必就是你眼中的那樣的惡人。”覃奇功邊說邊搖頭,“這幾年來,動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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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的人恐怕連進孝家的門檻也踏破了,他二人但凡有一人動了其他心思,你覺著還有阿路陪你來四川這一遭嗎?”
王來興訥然無言。
“彆讓施路傷心,也彆不給進孝這個麵子。凡事,還是得多站在彆人的角度看看。”
王來興聽到這兒,忽然又想起了那晚覃施路交給自己三支箭的場麵,眼角驀然濕了。
正在這時,一軍將奔入大殿,單膝跪下高聲道:“稟總管,前線消息。”這人即是早先在荊州府投奔趙營的回、革舊將馬寶,他年輕不大,卻智勇過人,很受王光英賞識,現在已是王光英營中後哨哨官。
王來興起身道:“說。”
“譚文部攻羊石盤,本占上風;譚詣部攻白鹿鄉,相持難下。椅子壩的賊兵見勢抽兵增援羊石盤,賊兵猖狂,譚文部轉落下風”
王來興打斷他道:“趙‘榮貴呢?到葉子岩了嗎?”
“到了。譚文連聲告急,趙’榮貴不及整頓,疾速支援羊石盤,現在羊石盤複在僵持。可是方才探察到,有一支賊兵從滾子坪迂回到了白鹿鄉譚詣部之後,譚詣部驚恐,已經連退三裡。”滾子坪在白鹿鄉東側,山林茂密,很可能早就埋伏有西軍的兵馬。
覃奇功走上前道:“滾子坪出來的儘可能就是劉進忠所部,他部多馬,善於迅進,從東麵穿插,能直接滋擾譚文部的腹背。”
王來興立刻道:“不如讓王光英上去支援。”
“不可。”覃奇功搖頭道,“獻賊狡詐,劉進忠此時出滾子坪,若是單為了吃掉譚文一部,顯然殺雞用牛刀。我看他的真正目的在於石蟆鎮。”
“他想突襲我本營?”
“對,譚文部受蹙,我石蟆鎮必無法坐視不理,要大動乾戈出兵救援,本營必然空虛,他徑可單刀直入。”
“靖和後營有三千人,分出些人去白鹿鄉,剩下的仍可鎮守本營。”
“這樣做的確可以,但風險太大。合江縣周圍都是山嶺茂林,雖不便於獻賊馬軍衝擊,但快速轉移沒受多少影響,完全可以下馬步戰。反觀我軍多火器,多平射火炮火銃,較之敵軍,更難在此等地形下發揮戰力,固守鎮子可以,但分兵野戰,劉進忠完全可以中途先把我軍野戰一部滅掉,再攻鎮子,這樣就正中獻賊圈套。”覃奇功邊想邊道。
“可要是棄譚文不顧,劉進忠就能與白鹿鄉的姚之貞從容吃掉譚文部,繼而再將羊石盤的局麵打破。如此一來,我軍前線就將全部潰敗。”王來興搓著手,很是躊躇,“而今再抽調趙‘榮貴同樣來不及了。”
“趙’榮貴不可動,一動隻怕先出狀況的將是羊石盤。”覃奇功目光堅毅,“總管彆忘了,我軍在附近還有一支兵馬未動。”
“先生說的是石砫兵?”
“正是,石砫兵慣熟山地野戰,派他們去截擊劉進忠,十拿九穩。”
“可是馬萬年”緊急關頭,王來興的額頭都滲出了不少汗珠。
覃奇功尚未回答,殿外清亮的靴聲入耳。王來興舉目看向殿門,譚弘滿身是汗回來了。
“譚大人,馬大人那裡怎麼樣了?”王來興立刻迎上去,這一瞬間,他的心突突狂跳,簡直要從胸腔中蹦出來也似。
“馬大人答應進兵,但是有一個條件。”譚弘如是說著,臉色並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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