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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營道有一隊兵士推著載貨板車將至,那女子抬眼也看到了正自發愣的陳洪範,頭又低下去,借著兵士將近的機會便躲進了身畔的小帳。
陳洪範沒看清那女子長相,但大致判斷對方正值妙齡,心中困惑:“這女子莫非是給侯大貴擄掠來的?”
自從弘光朝廷建立,上下一心以驅逐賊寇、拯救黎庶、恢複社稷這三條準則為己任。為了表現出正朔所在王者之師的風範,統權點檢院三令五申,軍中不許裹挾百姓尤其是女子,違者必嚴罰論處。但侯大貴的秉性陳洪範再了解不過,當初在湖廣,侯大貴可是他莊園常客,登門尋花問柳風流快活不在話下,而今身處軍總管高位,憑著權勢養女人不是沒有可能。
本來作為客人,陳洪範完全可以對這類事睜隻眼閉隻眼,然而他卻有自己的心思。
明眼人都看得出,侯大貴從統權點檢院放出來後指揮軍隊連戰連勝,地位扶搖直上,如今又會聚各路兵馬駐紮大同府,算得上是距離北京最近的一支明軍,保不齊往後還有潑天的富貴。朝廷初立,朝野各方勢力跑馬圈地,無不積極發展,其中最顯赫的莫過於寧南王趙當世一係。陳洪範雖與趙當世交情莫逆,可到底不是跟著趙當世一刀一槍從無到有打出來的嫡係。現在趙當世要用他,他尚能保持住自己的地位,但往後發展如何就很難說了。侯大貴是趙當世的心腹重將,隻要不乾渾事,一定前途無量,若能與他交厚,勢必對自己在新朝廷地位的長期穩固大有助益。
雖然陳洪範已經年過五十,早沒了當打之年的勃勃野心,然而他畢竟要為家族考慮。他的兒子、女婿等都在新朝廷任職,作為一家之主,趁著自己還能蹦躂,自是要想方設法為家族的延續謀求最大的恩澤福祉。此前他曾不止一次邀請侯大貴來自家莊園玩耍,刻意結納,但久曆人事的他心裡很清楚,自己麵對侯大貴完全處在被動的位置。他認為不對等的關係必然難以長久維係,因此與他人結成緊密關係的最好方式莫過於軟硬皆施,即互相可以利用受惠亦互相把持有對方的把柄。
陳洪範很清楚,侯大貴有了統權點檢院的那次經曆,為人處事必會如履薄冰。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抵不住誘惑偷偷摸摸在後營養女人,這事是絕對不敢讓旁人知曉的,否則事情再次捅到統權點檢院那裡去,他的大好前途保不保得住還兩說。因此隻要踩住他這根尾巴,以後與他打交道,對自己更為有利。
想明白這點,陳洪範顧不上什麼男女大防,幾步就跟進了小帳。
那女子顯然沒料到陳洪範會尾隨而來,站在帳內發怵。陳洪範正眼瞧她,訝然心想:“侯大貴真走了狗屎運,哪裡得來這麼個美嬌娘。”
眼前的女子體態窈窕,秀美微蹙更是楚楚動人,實乃陳洪範生平僅見。
“你叫什麼名字?”陳洪範問道。
那女子應道:“回老爺話,奴婢小字圓圓。”
“聽你口音,似是江南人氏?”
“是、是的”那女子微微點頭。
“怎麼到軍中來的?”
“奴婢隨班子賣唱,到山西附近為亂軍裹挾,輾轉到了這裡。”
“賣唱?你是勾欄瘦馬?”
“是。”
陳洪範繼續盤問道:“誰把你安置在後營的,侯總管嗎?”
“是,侯總管看奴婢可憐,格外開恩。”
陳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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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暗自點頭:“果然和我想的沒差。”隨即又問:“他睡過你嗎?”
那女子怔了怔,低下頭回道:“睡過”
陳洪範右拳在左掌心上一砸,忍不住道:“太好了!”
那女子驚訝道:“老爺此言何意?”
“我說的不是你這事。”陳洪範趕忙斂容,複又板起臉,“他是不是想納你為妾?”
“嗯”那女子臉一紅,輕輕應了聲。
陳洪範聞言,撫須思忖,但那女子忽而落淚,跪下道:“奴婢若有得罪了老爺的地方,老爺儘管發落!”
“你起來。”陳洪範揮揮手,“你彆擔心,我不會把你怎麼樣。”轉道,“不過隨口問兩句話罷了,你之前怎麼服侍侯總管,以後一樣服侍便了。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