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夕回來的時候發現方元琪在找他,方元琪剛才應該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說:“怎麼樣了?可以改號碼嗎?給你排到多少號?”
呂夕說:“71號。”
方元琪眼眸微動,有些厭惡的說:“這些人簡直……..我幫你去問問。”
沈浩過來站在她身邊,說:“排號並沒有明確規定,雖然大家都知道怎麼回事,但是排號的人可以以此對抗。”他看著呂夕,“忍著吧,大家都是這樣忍過來的。”他又和方元琪說,“琪琪你快試鏡了,彆被其他情緒影響。”
林小王過來客氣的說:“謝謝你們了,琪琪姐先試鏡呀,我們家呂夕沒關係的,他也想多看看劇本,71號時間充裕。”
呂夕笑道:“是呀,多看看劇本也好。”
方元琪安慰了他幾句,在角落裡醞釀情緒,呂夕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林小王不知道怎麼安慰他,每每這種情況他都感覺到特彆無力,仿佛無法為呂夕做任何事。
這個時候易瀟試鏡出來了,他在呂夕麵前笑道:“導演說我很不錯。”
一旁的聊清手指微動,在這一瞬間他殺念橫生,幾乎想立刻殺掉眼前的人類,呂夕似有所感,就在這麼一瞬間已經抓住了他的手腕。
呂夕依舊閉目養神,仿佛對易瀟的話無知無覺,易瀟估計呂夕差不多已然心如死灰,就趾高氣昂的離去。
林小王說:“彆理他。”
呂夕說:“那是當然,我試鏡能過,也會比他強,他就是死在沙灘上的那種。”
微信叮咚一聲,呂夕收到了聊清的微信:[主人最棒了]
呂夕笑了一聲。
他一點也沒有被這些負麵的情緒影響,反而鬥誌昂揚,呂夕就是這種人,越是逆境他越是能激發潛能,他向來就是不服輸的性格,他本來對演戲的興趣一般,現在似乎來了點興趣,有這麼多人都不想讓他演好,那他偏偏要演得最好。
等待的時間在呂夕眼裡似乎並不漫長,一點也不著急,反而一旁的林小王比他狀態更不好,11月的天氣裡,林小王額頭都冒著冷汗。每個演員試鏡的時間是5分鐘,但是這個時間並不是確定的,有的演員進去不到兩分鐘就出來了,直到十二點四十分,已經試鏡了65名演員,出來的人或高興或失望,方元琪早就試鏡完畢,她和林小王打了聲招呼,告訴他有些什麼人,試鏡的情況,接著就告了彆。
十二點四十分,這並不是一個好的時間。
“這個時間大家都餓了,導演組心情肯定不好,為了節省時間中午都吃盒飯。”後座有個小演員緊張得不行,“我是70號,上天保佑我進去的時候導演已經吃過飯了。”
70號演員進去的時候,送外賣的依舊沒到達,此時已經下午一點,5分鐘後他垂著肩膀挫敗的走了出來。
林小王的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
“71號,呂夕,進來試鏡!”
呂夕睜開眼睛站了起來,林小王緊張的也跟著站起,他像一名送兒子去高考考場的老媽子一般想囑咐呂夕一兩句話,但是呂夕已經非常利落的推開門走了進去。
呂夕進去的時候,隻是粗略的看了一眼人,三個人,寫了牌號,編劇華春麗,導演曹江柳,導演四六。
這個時候導演組已經在暴躁的邊緣,估計之前的演員讓他們沒有什麼好的體驗,曹江柳說:“直接表演。”
甚至不需要知道演員的名字,他們對這個演員是誰並不感興趣。
呂夕溫和的笑了一下:“老師好,我試鏡的角色是韓洋。”
他的聲音非常好聽,編劇華春麗摸了摸眼鏡,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
就這麼一眼,她立刻就愣住了。
呂夕站在那裡,和她剛剛聽到的聲音腦海中所構想出來的和氣溫柔的青年完全不一樣。
他的周圍都仿佛暗了下來,燈光都不能讓他明亮,他的衣著、發型,鞋子和街上任意一個普通的男孩子都沒有什麼不同。
但是他冷淡的站在那裡,眼神與表情幾乎令人無法形容,陰鬱、孤僻、尖銳,固執,又似薄如蟬翼般危險的聰慧,他的臉色蒼白,雙肩微垂,手腕垂下的弧度脆弱無比,手指搭在褲腳線上,指尖一點一點的晃動,如秒鐘精密的計算,蒼白脆弱真如一名休學養病的17歲孤僻少年。
他的眼睛恰到好處的沒有讓光映進去一絲,像個黑夜裡空洞的人偶。
華春麗戳了戳曹江柳,曹江柳抬眼看見的剛好是呂夕露出一個絢爛的微笑。
這個微笑絢爛突兀到令人毛骨悚然,他的眼睛裡尖銳和空洞並沒有改變,配上這個微笑,就像個天真不知世事的孩子,但是無知又殘忍到令人發抖。
“切斯特頓說過可以給偏執下一個粗略的定義:沒有觀點的人的憤怒。正義是你的觀點嗎?不是,你隻是偏執而已。”
他的前麵仿佛有個什麼人,他的眼神在這樣平靜的陳述裡變幻了兩次,他安靜的發笑,眼睛裡的狡黠一閃而過,留下了天真的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