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到了淩晨五點,呂夕突然聞到一股奇異香味,他的神誌被這香味勾得迷離,如似睡非睡,他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準備往自己大腿上狠狠擰上一把,突然間一隻冰涼的手握了過來。
呂夕眉心一涼,他瞬間清醒。
他感覺到聊清的一隻手覆蓋在他額頭,帶著絲靈力渡入他海識,他轉過臉看見聊清正在看他,但是在黑乎乎的床底,呂夕也隻能瞧個大概輪廓。
他的眼睛很亮很亮,讓人特彆安心。
接著呂夕聽見床板有些微的響動,他感覺到方元琪起床了,但是這個起床的動作聽著聲音很古怪,呂夕想掀開垂下來的床單看一眼她在做什麼,但是現在明顯不對勁,不可輕舉妄動。
呂夕感覺到自己的左手冰涼涼的,聊清摸住了他的左手,攤開他的手心,輕輕地寫字。
[她在穿嫁衣]
這五個字一筆一劃的在他的手心依次寫入,觸感冰涼細膩,輕輕地,讓他有些微癢意,呂夕小時候十分怕癢,長大了還能忍忍,但是這個癢意並非如撓胳膊肢那樣想笑,仿佛是忍不住抽離。
他感覺聊清還抓著他的手,也許是還要寫什麼字,但是呂夕等了幾秒,也不見他動作。
這個時候屋子裡突然傳來了女人的聲音。
這個聲音並非方元琪的,腔調十分古怪,像是少女的音調,但是聽那麼一會兒又像是耄耋老嫗。
“新娘子真美。”她說。
這時有個小孩的聲音說:“這套嫁衣新娘子穿起來好漂亮!不枉費咱們下了這麼多天苦工,殿下看了一定會喜歡,不知道要給新娘子姐姐繪個什麼妝容,阿煙,殿下喜歡什麼樣的妝容?”
“淡妝濃抹總相宜,新娘子自己畫的,殿下肯定會喜歡。”阿煙說,“但是天黑了,新娘子看不見,我不喜歡陽世的燈。”
“嘻!”小孩說,“我有辦法了,咱們帶著新娘子姐姐回去,是時點了燈,新娘子姐姐就能看見了!”
“蠢貨。”阿煙低聲說,“明日才是成親,今日要是回了陰地,新娘子白日醒來已然是白日,咱們也送不回,若是嚇著了新娘,殿下難免會怪罪。”
小孩嘟囔說:“殿下也不知道為何選了名活人做妻子,陰地也大把美人。”
阿煙斥道:“找死!不可妄議殿下!我與她貼了小紙人,明晚操控她自己化好妝容便可。快要天亮了,回去吧。”
小孩搗鼓了一會兒,突然“哎喲”一聲,地板發出了一聲輕微的頓響,他哭道:“銅錢沒了,咱們回不去了。”
阿煙低聲罵了一句:“定是什麼術士動了,哭什麼哭,天還未明,路也不遠,通道關閉了便走回去,噓,小聲點,這個地方估摸有名厲害術士,你再哭那術士就要來收你!”
小孩抽抽搭搭嚇得要命,隻聽見房內窸窸窣窣,兩名小鬼操控著方元琪脫了嫁衣,好好折疊收好,便鬼鬼祟祟開了窗,跳了出去。
呂夕往床底出來,望見方元琪安靜的躺在床上深眠,嫁衣被施術掛在衣櫃裡,普通人看不見,一般術士也難以探查,但是呂夕清清楚楚看見,那嫁衣上又繡好了金鳳九天,實打實的金線,又有華美羽翼參差刺繡,搭起來居然是奇異的美麗。
呂夕輕笑了一聲,望見地上,儼然是一大一小的兩對腳印,正是爬窗溜走的兩隻小鬼的去向。
“師哥,咱們走。”
聊清早已跟在他身後,他將窗戶打開,瞧見街道上的腳印清晰,延伸的方向正是豐歲街。
…….
“還好早有準備。”呂夕笑道,“銅錢是我的,這隻惡鬼倒是挺知道利用的,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在畫盒子裡做了個甬道,我剛才探了探,和靈石做的傳送陣有的一拚,但甬道能傳鬼,傳不了活人。”
難怪痕跡這麼奇怪,門窗都沒有動,原來是從畫匣子裡跑出來的,但聽那兩小鬼的話,明日娶親,方元琪是活人,就算呂夕沒有收那枚銅錢,方元琪也不能從這裡過。
“看這方向就算師哥你昨晚追那惡鬼的方向。”
呂夕猜得七七八八,白日裡就準備了符籙,本來就是為了去這陰地看看,沒想到方元琪這樁陰親正好也和陰地有關。
[前麵就是。]
這個地方已經沒有4G信號了,聊清在手機上打了字發不過來,就把手機給呂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