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涼如水。當向佑按響“鬱園”向家大宅的門鈴兩分鐘後,一個50歲開外的女傭將她迎進了門。闊彆兩年,再次踏進向宅,她看著這裡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樹,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同馳家的歐式風格、簡約大氣不同,整個向宅的布局、家裝走的都是純中國風路線,所有古董、字畫、紫檀木的羅漢床、沙發、桌椅和它們的女主人一樣,年代感十足,從內到外都透著高貴、古樸、端莊的味道。
年過半百的向家主母——袁鳳華雖兩鬢已染上了些微霜色,眼角也留下了淺淡的歲月痕跡,但那一顰一笑、一靜一動皆是大族世家中走出的名門閨秀行為典範,讓人心生敬畏。
此時,這位港城上層傑出女性代表正端坐在橡木長桌主位用餐,一襲華美渾厚的牡丹花樣雲錦旗袍將她凹凸有致的身形襯托得玲瓏優雅,於無聲無息中儘顯大家本色。
而分坐在袁鳳華兩邊,規規矩矩進食的正是她的女兒向芸和女婿祝濤。這兩人的婚姻是向家主母袁鳳華一手包辦,恰在盛鼎危機前低調結合,巧妙地避開了當時來自各方勢力的逼迫騷擾,是向家唯一一個自在脫身的人。如今,他們一個是盛鼎的高管,一個在簸灣南城警署防止罪案科擔任警長,是向佑未來的頂頭上司,小日子也算過得幸福安逸。
向佑在袁鳳華麵前素來是守禮克製的,這次自然不例外。在女傭的帶領下,她來到飯廳,收斂了往日的歡脫性子,雙手放在大腿前麵,規規矩矩地管坐在主位上的女人叫了一聲:“袁姨!”
向家主母五官端莊大氣,妝容淺淡,長發成髻,麵色有著一貫的嚴肅和傲氣,她動作極其優雅地為女兒夾了一筷子青菜,然後抬頭看了一眼幾步開外的人,冷淡的說了一句:“坐下,吃飯!”
向佑還沒有從剛才馳家的兵荒馬亂中回過神來,也不想沐浴此刻同父異母的姐姐不屑一顧的眼神和餐桌前煩亂的低氣壓,自然回絕了:“不了,我吃過了……”
“張姐,添一副碗筷。”袁鳳華眼睛都未眨一下,直接吩咐下人,也利落地駁回了丈夫私生女的拒絕。
向佑苦笑了一下。這人還是老樣子,說一不二、乾脆果決,容不得半個“不”字,像極了馳家家主的霸道脾性。所以,她還是同以往的每次一樣,最先妥協了:“謝謝,袁姨!”
女傭很快拿上來一副碗筷,擺放在鄰向家大小姐旁邊的座位上,也成功地招惹了一個白眼。
向佑輕輕拉開板凳,儘量放緩了動作,避免發出聲響:“爸爸呢?”她食之無味地嚼了兩口青菜,貌似隨意的問。
袁鳳華說:“他先睡下了!”聲音同樣冷漠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