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停下腳步對視了一眼。個子矮一些的環衛女工a扯開口罩,指了指同伴,開口道:“問我就行,她是啞巴,又是孤寡,沒文化,說不了!”
向佑抬頭看了那啞巴女人一眼,身材高挑,紋著韓式一字眉,雙眼皮也是割的,右腳外拐拖地,身上濃濃的香水味兒與垃圾散發的惡臭混在一起,那滋味有些酸爽。她轉向女工a問道:“大姐,你們在這一塊兒乾了多少年了?”
“我在這裡還不到兩個月!”女工a比了個“2”的手勢,然後指了指同伴:“她乾這活兒有五年多了。”
向佑:“附近這片區域都歸你們清掃嗎?”
女工a:“是的,就我們兩個。每天6點上班,晚上8點收工,一直這樣,雷都打不動。”
向佑笑了一下,從文件袋裡拿出郭小濤的大頭照:“你們認不認識他?最近有沒有見過這人出現在附近?”
女工a拿過照片瞅了瞅:“這不是白大姐的兒子郭小濤嗎?這一片的名人兒!一周前我還看到他在這裡被幾個孩子追著扔石子兒,還是阿素幫忙把那些小搗蛋趕走的。對吧,阿素?”她指著照片上的人,向同伴打了幾個簡單的手語,啞巴女人嗚嗚哇哇的點了點頭。
“前天晚上,你們有沒有見過郭小濤?”向佑問。
前天晚上?女工a偏過腦袋仔細回憶了一陣兒,然後搖搖頭:“反正我沒見過。阿素那晚生病,早早請假回去了,肯定也見不著。”
此時,一直不發言的韓胖子插了一句話:“大姐,這幾天你們收垃圾,有沒有發現不尋常的東西?”
“不尋常的?”女工a怔愣了一下,而後向韓山拋了個老氣橫秋的媚眼:“警官,小套套、姨媽巾、測孕紙、狗屎這些算不算不尋常的東西?”
“噗嗤!”黑珍珠鐘小姐見大老爺們兒吃癟,一個忍不住笑出聲來,隨即被韓山狠狠瞪了回去。
啞巴女人仔細看著他們說話時的口型,而後拉了拉同伴的袖口,指了指勾臂箱邊上的位置,咿咿呀呀地伸手比了個長條形物體的手勢。
女工a向她搖了搖頭:“阿素,知了粘子算什麼稀奇玩意兒,那東西昨天下午我已經送給路過的小孩兒了!”
知了粘子?張龍小少年情緒激動起來:“阿姨,你們撿到的知了杆有多長?什麼樣的……”
女工a肯定的說:“有兩米左右,還掛了個大鈴鐺!”
少年頓時傻眼了,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湧上心頭。那玩意兒是他親手做的,後來送給了郭小濤,傻子把它當成寶,夏天的時候帶著逛街,總是手不離杆的。鈴鐺一響,他就樂嗬嗬地傻笑,彆提有多滑稽了。
向佑低頭看著少年泛著水光的眼睛,伸手撫摸了一下他雜亂的短發,無聲安慰著。
說完這些,女工a拉了啞巴女人的手,做了個快走的手勢:“警官,我們要去打卡了,遲到的話衛生署可是會扣錢的……”
向佑瞟了一下兩人小馬甲上的名字和編號,然後記在了小本子上:ncwss0125—張梅,ncwss0077—李秋素。“張大姐,附近這幾條巷子裡的監控和路燈都沒問題吧?”
張梅想了想說:“路燈應該沒問題,一直到第二天早上8點關總閘的時候才會熄;至於監控的話,上周那幾個搗蛋鬼扔石子兒,不小心把這條巷子的攝像頭砸壞了,設施署的人到現在還沒來修,這工作效率真不靠譜。”
問完這些,向警員放下了手中的筆道:“二位大姐,如果需要補充或者有新的發現,你們可以隨時打電話到南城警署,我叫向佑!”
張梅重又戴上了口罩,小心翼翼的問:“向警官,沒事的話我們可以走了嗎?”
“嗯!”心情沉重的人輕輕應了一聲。
這時,韓山抬起胖乎乎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到最後一刻,都不要輕言放棄!下午,我們再去調監控試試,說不定會有新的收獲……”而後,三個警察帶著一個半大孩子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窄巷的拐角處。
另一邊,走在張梅身後的啞巴女人回頭靜靜看了一眼那抹漸行漸遠的淡藍色窈窕背影,眼角微微上揚,帶出幾條深如溝壑的紋路雜亂而張狂的淺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