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馳先生,您的條件呢?”倪燁廷麵上風平浪靜,內裡卻是波濤洶湧。他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馳家家主紆尊降貴隻身前來,投下橄欖枝,甚至不惜動用“地下城”的勢力圍捕一名狡猾凶殘的殺人犯,隻是為民除害伸張正義或無聊消遣。這其中的因由,一定不簡單。
男人啟唇一笑:“我的條件是——在詹天被正式逮捕之前,將他和他的同夥暫時交給我,警方不得過問去向。五日後,我會把人完完整整的帶回來,接受法律製裁。”
“這……”倪燁廷有些小猶豫,他並不擔心落入“地下城”手中的嫌疑犯會中途逃脫或被處以私刑。相反,作下累累血案,傷害無辜性命,讓無數警界菁英抱憾多年的暴徒,若此生不能伏誅,得不到最嚴厲的懲罰,才是對死者的不公。第一次,執掌正義之劍的港城司法界第一人臉上露出了狠厲表情。“馳先生!”倪燁廷手握成拳,聲音中有些微的顫抖:“你知道詹天殺人的手段有多殘忍嗎?”
馳家家主沉默了片刻,氣氛陷入凝重。
倪燁廷說:“11名花樣年華的少女死於非命。生前,她們遭受了慘無人道的虐待——四肢骨骼儘斷,容貌被毀,子宮被硬物搗爛……其中大半都是被活活疼死、嚇死的!”素來意誌剛硬的男人聲音有些許哽咽:“我死去的小兄弟們,上有年邁父母,下有妻兒子女,如今白發人送黑發人,家庭破碎,再難團圓……我常常在想,如此無能的自己如何對得住頭上的警徽和胸前的勳章?這幾年,我仍然舔著老臉留在這個位子上的目的,不過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看到施暴者也嘗試一次自己在彆人身上施與的惡行滋味。如果夙願能夠得償,我願意為此付出一切……馳先生,您明白我的意思嗎?”
一語畢,初來乍到的小實習生徹底震驚了。“倪叔!”她輕輕喚了男人一聲,並未因執法者心藏私欲、以暴製暴而唾棄厭惡,反而為他的真性情欽佩不已。
倪燁廷雙目泛紅,表情含恨:“有時候,法並不能夠滅恨!”對於那些罄竹難書、傷天害理的惡人來說,讓他們在監獄裡安安全全、有吃有喝的待一輩子,實在太過便宜。從地獄來的人,他們的歸處就是——下地獄!
“我知道了。”馳家家主臉色平靜,未置可否。而後施施然起身,準備離去。
在一片肅殺氛圍中,坐在警察總署第一把交椅上的男人相繼站了起來:“二爺,能問您一個問題嗎?”倪燁廷驚詫於馳家家主的“慷慨”和低調內斂,在不知不覺中已轉換了對他的稱呼。說起來,“地下城”應當完全有能力私下處置詹天,但他的掌權者仍舊將此事告知警署,即是相互尊重,又是存有公道正義之心,想讓更多的受害者及受害者家屬能夠看到天理昭彰、罪惡伏誅的一日。單從這一點而言,馳衝的善舉和處事的精明圓滑,的確值得稍年長的自己尊他一聲“二爺”!
馳家家主頷首道:“倪處長是想詢問馳某插手這件事的原因嗎?”
倪燁廷大方承認。雖然詹天狡猾強悍,也算得上一個狠角色,但於“地下城”,不過螻蟻。能讓它的掌權者如此鄭重地安排部署這一切,背後一定藏著更深層的原因。
“一為報仇!”馳衝說:“溫家仁是我師傅!”
溫家仁?倪燁廷駭然。一代賭王不是死於三年前的瘋子縱火案嗎,如何與詹天扯上了聯係?
“另一個嘛……”馳家家主唇角微勾,麵容染上了幾分溫柔:“內子在南城警署做小警員,我想讓她每天能夠按時回家……”
倪燁廷啞然。為了老婆不加班?這個理由騷氣衝天!
呃!單身狗肖美人在心裡吐槽:大庭廣眾秀恩愛什麼的,太討厭了!話說,以馳家的權勢富貴,馳家大夫人還眼巴巴的跑來做上班族,腦抽了吧?改日,自己一定要到簸灣南城警署,親眼見識見識這位腦抽人物。
……
傳聞中長著三頭六臂、腦滿腸肥的馳二爺走了,肖英姿有些悵然若失:“老倪,你真的相信馳先生能在一個月之內把人帶回來?”至於回來的人是好的、壞的,誰管他呢……
“為什麼不信?”倪燁廷好笑道:“你看他是滿嘴跑火車的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