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叔咽下一個哈欠,轉頭笑了笑,“這麼晚打車,彆說先生跟太太,就是我也不放心。”
沈關硯透過車窗,看著明亮如白晝的飛機場門口,黃黃綠綠的出租車交織出一條流動的彩帶。
他不知道他們不放心什麼,但沒問,窩在車廂角落,把眼睛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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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看到出現在餐桌上的沈關硯,傅啟卿麵色緩和不少。
沈關硯昨天回來的晚,睡得也晚,精神多少有些不好,垂著長睫,安靜地喝著熬得軟爛的米粥。
傅啟卿看了他兩眼,然後說,“上午先彆練琴了。”
沈關硯一愣,抬起頭茫然地望過去,那雙形狀姣好的杏核眼,在晨光裡晶瑩剔透。
傅啟卿語氣難得溫和,“我找了琴行,讓他們上午來家裡清理修護一下你的琴。”
沈關硯很少對彆人的話提出疑問,今天沒忍住,“琴不是剛買的?”
傅啟卿神色轉淡,“家裡來蟑螂了,它們爬過你的琴。”
知道這話是說給她聽的,沈書雅唇色泛白。
傅啟卿不僅找人清理了琴房跟鋼琴,還把李子景坐的沙發跟餐椅全部換了,好像特彆嫌他臟,也可能故意給沈書雅難堪。
吃過飯後,沈關硯聽話地沒有去練琴,跟著沈書雅去商場逛街。
沈關硯明顯能感覺到他媽心情不好,她心情差的時候花錢格外大手大腳。
在商場不到兩個小時,沈書雅刷了七八十萬。
一件六千多的男式襯衫,沈書雅一口氣給沈關硯買了五件,款式一樣,隻是顏色不同。
有兩個顏色不太適合沈關硯,她還是買了。
沈關硯有些不安,但不敢勸沈書雅。
這些錢花的自然都是傅啟卿,對方跟他沒有血緣關係,每次花他錢,沈關硯都覺得不自在。
消費完,沈書雅心情好一些了,讓司機先把東西帶回去,她找了一個高檔的咖啡廳,要沈關硯陪她喝咖啡。
沈關硯心中忐忑,坐在沈書雅旁邊神經緊繃,不太敢出聲。
咖啡上來後,沈書雅喝了一口,手臂優雅又閒適地搭在座椅扶手上。
歲月沒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跡,那張保養得宜的臉漂亮得驚人,散發著年輕女孩沒有的成熟魅力。
沈書雅轉動著手腕上剛買的手鐲,問沈關硯好看嗎?
沈關硯說好看。
沈書雅又問,是手鐲好看,還是戴在她手腕好看。
她問的很隨意,臉上甚至還帶著笑,但沈關硯腦子那根警報神經拉緊,很認真地說,“戴在媽媽手上好看。”
沈書雅又笑,神色漫不經心,“我也覺得。”
“以前跟著你爸爸的時候很窮,什麼都買不起。”沈書雅眼神有些恍惚,“還經常挨打,真不知道那個時候怎麼熬過來的。”
這種話,沈關硯聽了成千上百遍。
沈書雅跟沈關硯父親的愛情很俗套,白富美下嫁鳳凰男。
鳳凰男溫柔體貼,吃苦耐勞,還有一副英俊的好皮相,戀愛初期可以為了白富美隨口提的一句美食,跑遍半個城市。
徹底淪陷的白富美跟家人決裂,毅然決然嫁給鳳凰男。
婚後沒兩年,鳳凰男當初的體貼和溫柔全不見了,甚至會為了父母對白富美拳腳相向。
看清他本質的白富美,帶著還沒滿一周歲的兒子跑了。
在知道愛情不靠譜後,白富美開始追求麵包,極致的“麵包”。
她沒有帶著孩子回家,而是帶著兒子輾轉在各路男人之間,靠著他們的錢養活孩子。
沈書雅拉過沈關硯的手,將他的手舉到燈下看。
那隻手骨節分明,白皙修長,連掌心的紋理都是細細的,亂線很少,怎麼看都很完美。
沈書雅執著地看著沈關硯的手,輕聲細語,“你看多漂亮?媽媽把它養的這麼好,不是為了讓它以後刷盤子倒垃圾,它應該放在鋼琴鍵上,除了彈琴什麼都不用做,你覺得呢?”
沈關硯僵硬地點頭。
沈書雅臉色忽然一變,掐住沈關硯的臉。
沈關硯被迫抬起頭,麵上的驚慌和無措被頭頂的橘燈照得清楚。
那張臉太漂亮了,眉眼精致,鼻梁秀氣,眼底著閃爍細細碎碎的光,讓人心生憐愛。
沈書雅更用力掐著沈關硯,眸光狠戾,一字一頓地叫他的名字。
“沈關硯,你就給我頂著這張無辜的臉去騙彆人,如果你要是讓男人反過來把你騙了,騙一次我就打你一次,聽到沒!”
沈關硯眼睫狠狠一顫,慌亂點頭。
沈書雅甩開他,語氣仍舊冷酷,“把手機拿出來,打開你的通訊錄。”
沈關硯哆嗦著掏出手機,臉頰上還掛著沈書雅掐出來的指痕。
沈書雅翻了一遍沈關硯所有的聊天軟件,然後指了幾個人,讓他打電話把人約出來。
沈關硯不知道她要乾什麼,不安地問,“現在嗎?”
沈書雅冷冷地說,“立刻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