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段日子傅啟卿天天回來吃飯,導致沈關硯很排斥餐廳。
因為每次吃飯都是一場無形的刀光劍影,沈書雅跟傅啟卿身經百戰,交鋒中還能自如的用餐。
沈關硯沒那副鋼鐵腸胃,食物吃進嘴裡常常難以消化。
今晚傅嶺南回來了,傅啟卿不再說那些意有所指的話,做那些意有所指的事,沈書雅也不用曲意逢迎,沈關硯這條砧板上的魚肉,總算有片刻的喘息。
傅嶺南成年後就一個人搬出去住,平時很少回來,每次回來父子倆都會在書房談一談。
多則幾個小時,少則十幾分鐘也是有的。
他們父子的關係不像普通家庭那麼親密,但傅嶺南在傅家地位卻很高。
傅啟卿跟傅嶺南的母親是商業聯姻,但婚姻隻維持了五年,生下傅嶺南沒多久,倆個人就辦了離婚手續,各自展開新歡。
雖然早早離了婚,但兩家的生意卻緊密相連,傅嶺南的母親在傅啟卿的公司占了9%的股份,也是董事會一員。
倆個人很少見麵,大事在公司談,小事就讓傅嶺南傳話。
傅嶺南作為他倆的“共同財產”,十五歲之前基本處於兩頭跑狀態。
大概是因為有兩個家,強勢如傅啟卿教訓傅嶺南都要掂量掂量他身後的林家。
吃過飯後,傅嶺南又跟傅啟卿進了書房
沈關硯支開門縫看了一眼,傅嶺南餘光瞥過來時,他飛快關上門,心臟砰砰撞擊著心口。
冷靜下來後,車庫通道冒出來的詭異想法,再次占據沈關硯的大腦。
傅嶺南是傅啟卿的兒子,也是家裡唯一不怕傅啟卿的,如果跟他……
傅啟卿再生冷不忌,也不會荒唐到跟自己的兒子同睡一個人吧?
沈關硯生出期望的同時,又覺得這個脫身的辦法很無恥。
他唾棄地把自己埋到被子裡,黑暗中一會兒想到薑元洵,一會兒又想到罵他的那個男人。
最讓他恐懼的還是傅啟卿,恐懼到沈關硯現在洗澡都不怎麼碰耳朵,一摸就想到那天發生的事。
耳洞雖然長好了,但心裡還有一個始終沒填平。
傅嶺南沒在傅家過夜,談完事就離開了,沈關硯一時說不清是慶幸還是失望。
-
隔天沈關硯沒再去羅馬噴泉,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什麼都不乾就是發呆。
沈關硯不知道這樣“平靜”的日子還能繼續多久,他對未來前所未有的迷茫,甚至懷疑自己還有沒有未來。
正出神時,一道人影落到身上。
沈關硯猛然驚醒,瞧見是昨天那個追著他問睡一晚上要多錢的男人,臉色驟變,起身就要走。
昨天還一臉輕蔑不屑的男人,撲通一聲跪到沈關硯麵前。
沈關硯驚得釘在原地。
“沈少爺。”男人跪行到沈關硯麵前,一邊抽自己嘴巴,一邊去抓沈關硯的手。
沈關硯觸電般抽回手,驚疑不定地後退半步。
男人神色訕訕??[]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我錯了,沈少爺,你原諒我昨天的冒犯吧。”
路過的行人好奇地看過來,沈關硯又後退了一步,慌張地說,“你起來,彆這樣。”
男人趕緊站起來,討好地朝沈關硯笑,“沈少爺,我昨天喝多了,真不是故意的,麻煩您能不能跟傅先生說一句?”
沈關硯胸腔震顫了一下,呼吸變得微弱,男人眼裡的央求像是兩簇火燒在他身上。
也對。
遠在杭景市的事傅啟卿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更彆說家門口了。
沈關硯渾身發麻,生出一種逃脫不了的絕望,自己怎麼回去的都不知道。
他蹲在馬桶前把胃裡的東西吐了一個乾淨,膝蓋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磕出兩道紅印。
夜裡沈關硯又做了噩夢。
夢到傅啟卿拿著耳洞槍,硬生生在他左耳又穿出一個洞。
血還沒止住,傅啟卿紮進一個耳釘,然後慢悠悠地轉動金屬環,輕笑著說,“要多轉幾下,這樣耳洞就不會長回去了。”
沈關硯從夢中驚醒,冷汗濕透了發根。
很快他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僵硬地一寸寸轉過頭。
黑暗中,一個高大的輪廓站在床頭,深邃的側臉被窗外的燈照得明明暗暗,如墓地裡的一尊雕塑。
沈關硯瞳仁震了震,麵色慘白。
傅啟卿抬手摁亮了壁燈,一角柔光撐開黑暗,傅啟卿問,“做夢了?你媽熬了安神的湯,一會兒就送過來了。”
這話聽著體貼,實際很施壓。
像是在說,我進你房間誰都管不了,包括你媽。
沈關硯的神經因為他這句話的確緊繃起來,但不是為沈書雅知道傅啟卿進來而沒阻攔,沈關硯在害怕傅啟卿的自由闖入。
其實這不是傅啟卿第一次這麼晚來他房間。
前段時間他備戰高考,同時還要練琴參加一場很重要的比賽,傅啟卿也來過幾次。
但那個時候,沈關硯以為傅啟卿是怕自己壓力大,所以來找他談心的。
沈關硯一直以來都很敬畏傅啟卿,那幾次談心他在對方身上感到一種類似父親的關懷,不像之前那麼怕傅啟卿了。
有一次傅啟卿過來,身上還帶了一點淡淡的酒味,在橘色的壁燈下那雙望過來的眼像傾落的岩漿。
當時沈關硯以為那是傅啟卿醉態下泄露出的關懷,現在回想起那晚,一切都變了味道。
沈關硯胃裡又開始翻騰,喉嚨陣陣發緊。
傅啟卿摸著沈關硯被燈打出漂亮光圈的頭頂說,“喝了湯就早點睡吧。”
沈關硯僵硬地坐在床上。
“對了。”走到門口的傅啟卿回身,“散心的時候彆走太遠,不然遇到昨天那樣的人,我也遠水解不了近渴。”
沈關硯眼睫一抖,以為傅啟卿要將他困在這套彆墅不讓出去,心裡一急,慌忙說,“我明天
要去……圖書館查資料。”
像是看出他的想法,傅啟卿極輕地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