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關硯畢業後,經西朗弗的介紹簽約到一家演出經紀公司,正式成為一名職業鋼琴家。
這些年沈關硯跟很多知名樂團演出,已經積攢出一些名氣。
經紀公司試水性的先在小音樂廳為沈關硯辦了一場鋼琴演奏會,想看看他的人氣跟潛質。
結果預售宣傳的時候,演奏票很快就被搶空。
這次個人演奏會大獲成功,業界評價也非常高。
第一炮打得很響亮,經紀公司有計劃為沈關硯辦個人鋼琴巡演,為了進一步增強他的名氣,安排沈關硯參加費爾蒙音樂會60周年慶典,與四位斐聲國際的鋼琴家同台演奏。
同年六月份,沈關硯又受邀在著名的音樂大廳,獨奏肖邦《降E大調華麗圓舞曲Op.18》。
這次演奏沈關硯被時代周刊評為,最具潛力的新生代鋼琴家。
沈關硯檔期幾乎被排滿,回家的次數銳減。
經紀公司敲定下沈關硯個人巡演,總算給了他充分休息的時間,備戰明年上半年的鋼琴巡演。
沈關硯兩個多月沒見沈書雅,回到家就看到沈書雅醉醺醺地伏在客廳沙發上。
沈關硯熟練收拾地上的垃圾與酒瓶,進廚房為沈書雅熬醒酒湯時,傅嶺南的電話打過來。
摁下接聽,沈關硯輕快的聲音傳過去,“哥。”
傅嶺南問,“到家了?”
沈關硯嗯了一聲,剛想問傅嶺南最近忙不忙,沙發那邊咕咚一聲,沈書雅掉了下來。
沈關硯匆匆跟傅嶺南說了一聲,掛斷電話,慌忙走過去扶起沈書雅。
人已經醒了,但目光迷離,看了沈關硯幾秒,撥開他重新躺到沙發上。
沈關硯熬好醒酒湯,讓沈書雅喝了大半碗。
第一天傅嶺南坐飛機來看沈關硯,一直待到下午傅嶺南才離開。
晚上沈關硯心情很好地熬了湯,等沈書雅一起吃晚飯。
沈書雅晚上九點多才醉醺醺回來,還是被一個身材很好的年輕男人送回來,倆人的舉止有些親密。
兩年前沈書雅就跟那位音樂學院係主任分開了,之後她談的男友年齡越來越小。
最小的一個跟傅嶺南同歲,比沈書雅小了一十歲。
隻要沈書雅開心,沈關硯覺得年齡不是問題,相反他很高興對方總算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但沈書雅狀態不僅沒有好,反而越來越不如從前。
沈關硯沉默地從男人手裡接過沈書雅,把人扶到床上,坐在床頭擔憂地看著昏昏欲睡的沈書雅。
起身準備衝杯蜂蜜水,沈書雅忽然開口,“又要跟傅嶺南去約會?”
沈關硯轉身就見沈書雅睜開了眼睛。
她涼涼道:“以後彆回家了,搬過去跟他一塊住吧。”
沈關硯麵色一僵,叫了一聲,“媽媽。”
沈書雅合上了眼睛,似乎不想跟他交談。
沈關硯半蹲在沈書雅身旁,“您最近怎麼了?”
沈書雅沒有說話。
沈關硯看著沈書雅美麗的麵龐多了一些細細的紋路,那些是歲月的痕跡。
他長大了,他媽媽就會變老。
沈關硯聲音不自覺有些哽咽,“是不開心嗎?”
沈書雅睜開眼,淡淡地說,“管我開心不開心乾什麼?反正你現在也用不著我了。”
沈關硯的眼睛一下子濕潤了。
自從跟傅嶺南戀愛後,生活中的很多麻煩都是傅嶺南幫忙解決,音樂上又有西朗弗為他把關,給他鋪路。
但在這之前,沈關硯一切的事都是沈書雅在打理。
如今沈關硯愛情穩定,事業順遂,沈書雅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目標和方向感。
她有時候在想,她明明不是為了沈關硯而活,錢才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位。
現在沈關硯不再花她的錢,她也不用再為沈關硯事事操心。
少了一個拖油瓶,以後拿到手的每一分錢都是她自己的,每一筆花銷也是為自己買單。
本應該開心才是,可不知道怎麼的,這個認知讓她往日那股衝勁兒忽然像決堤的大壩,一下子泄得無影無蹤。
現在的沈書雅談不上開心,也談不上不開心。
每一天都活的沒有意義。
意義這兩個字沈書雅已經很久沒去想過,從她狠下心帶著沈關硯離開那個家,她就把人生的意義跟金錢掛鉤。
這兩年沈關硯賺的錢三分之一都打給了她,再加上過去積攢下來的,銀行卡裡的餘額已經足夠養沈書雅到後半生。
唯一的意義也沒了。
沈書雅闔著眼睛,滿臉麻木。
“媽媽。”沈關硯像小時候那樣,以一種仰望與依戀的姿態望著沈書雅,輕輕地說,“……我永遠都需要您。”
他從小跟沈書雅相依為命,就像沈書雅之前說的,愛也好恨也好,他倆永遠綁在一塊。
將他們綁住的不是枷鎖,而是血緣的羈絆與愛的牽掛。
沈關硯把腦袋貼到了沈書雅身側,眼淚從眼角滑下,落到沈書雅手背上,“也永遠愛您。”
就算小刺蝟長大了,它也無法離開大刺蝟。
沈書雅指尖動了一下,慢慢抬手摸到了沈關硯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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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以後,沈書雅飲酒次數減少,也沒再把男人帶回家。
她以前平等地不喜歡沈關硯以外的任何男人,現在那種感情淡了很多,既不仇視,也不怎麼在意。
沈書雅讀了一個珠寶設計,這個專業她年輕時就想報,但在父母的乾預下報了法學。
從那以後沈關硯每次演出都會戴一副新袖扣,且左右都不一樣。
時間久了粉絲門開始好奇,記者應粉絲要求,在沈關硯某次演出結束後,詢問他袖扣不同的原因。
沈關硯:“我媽媽是學珠寶設計的,右邊的袖扣是她設計的。
”
記者:“那左邊呢。?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沈關硯沒有說話,隻是拉了拉左邊的袖口。
他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臉上的神色任誰都能猜出左邊是誰送的。
這個訪問一播出,就有人統計沈關硯自正式登台演奏到現在,一共戴過48種款式的袖扣,其中17種是“陰陽”款式。
至此沈關硯三百英鎊玫瑰的彆稱,也變成跟袖扣相關的昵稱。
沈關硯戴著款式不一樣的袖扣,26歲就全球巡演了24場,並且獲得兩次唱片獎、兩次藝術大獎,登上了十幾個國家最高音樂殿堂。
結束全球巡演,沈關硯讓經紀公司給他空出半年的檔期,留出充足跟家人相處的時間。
沈書雅開了一家一奢店,鑒定、回收、售賣一手奢侈品。
除了老板這個身份,她也是珠寶設計師。
沈關硯每演奏一次,無形中就為沈書雅做了一次宣傳,她為沈關硯設計的袖扣跟某小眾奢侈品聯名,稍微改動了一下,就掛到那家奢侈品店售賣。
現在的沈書雅比沈關硯還要忙。
沈關硯在這邊住了幾天,然後坐飛機回了京都見傅嶺南。
當年傅啟卿突發疾病住院,傅嶺南臨時授命擔任董事長一職。
如今傅啟卿還待在安保很厲害的療養院,而傅嶺南經董事會全票通過,徹底成了公司掌權人。
就在大家以為傅嶺南大展拳腳時,任職一年的傅嶺南突然辭任,找了一位職業經理人打理公司,自己則做清閒的股東。
離開傅啟卿的公司,傅嶺南又重新回到了原來的公司。
沈關硯鋼琴巡演剛結束,傅嶺南就請了年假,帶沈關硯出去度假,順便拍一些照片。
沈關硯正業彈鋼琴,副業攝影師,他現在很喜歡記錄跟傅嶺南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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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琴家雖然不比明星知名度高,被認出的概率相對來說低,但不是沒有。
晚上沈關硯跟傅嶺南在酒店吃飯時,一個五官深邃立體的白人男子走過來。
“對不起打擾一下,請問你是沈關硯嗎?”
他念沈關硯這三個字時字正腔圓,並不像其他外國人那樣含糊。
沈關硯點了一下頭。
德爾立刻笑起來,表示他是沈關硯的粉絲,24場巡演演奏他至少去了一半。
德爾家有一架上世紀的鋼琴,是沈關硯一個很喜歡的古典樂大師生前用過的,他買下來後送回鋼琴原工廠,花了比買琴價格還要貴的維修費,將那架鋼琴重新維修了。
德爾邀請沈關硯跟傅嶺南去他家看那台古董琴,希望沈關硯能在上麵演奏一曲。
沈關硯看了一眼對麵的傅嶺南,用眼神詢問他的意見。
傅嶺南說,“想的話可以去看看。”
在德爾盛情相邀下,沈關硯和傅嶺南隨他一塊回了家。
德爾住在郊外的一棟莊園式的大彆墅,那架純白色的古董鋼琴就
放在九米多高的拱頂客廳,被枝形吊燈打下的光鍍了一層弧光。
他笑著問沈關硯,“可以為我彈一首肖邦的《平靜的行板與華麗的大波蘭舞曲》嗎?我很喜歡你彈這首曲子。”
傅嶺南淡淡道:“他已經有幾天沒練這首曲子了。”
鋼琴界有一句話,一天不彈琴自己會知道,兩天不彈琴彆人會知道,三天不彈琴大家都知道。
鋼琴家每一次上台,都是台下苦練的結果。
天賦極強的沈關硯也是如此,這次外出度假住的地方就有琴。
如果傅嶺南要聽曲子,沈關硯是不會講究這些的,但眼前這個人說到底也是自己的聽眾。
因此他抱歉道:“我早上練了舒曼的《童年即景》。”
德爾略微失落,但還是笑笑,“好。”
雖然是百年前的鋼琴,修複過後音質卻一點也不差,沈關硯下指流暢自如。
對方果然是音樂發燒友,見識和品味都不俗。
沈關硯跟他聊得很愉悅,臨彆時對方還送了沈關硯一份禮物,邀請他跟傅嶺南明天晚上來彆墅參加聚會。
從彆墅出來回到住的酒店,沈關硯發現今晚的傅嶺南異常沉默。
沈關硯看向他,“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