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立恒自從宮裡出來,便一句話也沒有說過。
阿威見到他的神色,也不敢多言,直到回了將軍府,才小聲問了一句,“將軍,可要傳膳?”
侯立恒麵無表情:“不必。”
說完便進了書房。
侯立恒走到桌前坐下,隨手拿起一本兵書,才翻了一頁,便想起了睿王與宋大學士談笑風生的畫麵。
侯立恒揉了揉眉心,又繼續看起了兵書。
這兵書還是從北疆帶回來的,他手指觸及到上麵拓寫的文字,忽然想起了宋雲舒留在北疆的那一疊書。
她如此愛書,也不知對兵書感不感興趣?
侯立恒思及此處,腦海中便浮現出了宋雲舒笑意淺淺的模樣。
兵書是看不下去了。
侯立恒心煩意亂地扔下兵書,對阿威道:“我的劍呢?”
阿威一愣,連忙去取了劍來,他滿臉堆笑,“將軍平日裡不是喜歡早上練劍麼?這麼毒的日頭,不若等……”
阿威的話還沒說完,便見侯立恒一把抽走了長劍,“唰”地回身一旋,庭院中的葉子,便飛了起來。
阿威:“……”
總感覺將軍今日殺氣有些重。
侯立恒身形矯健,劍光閃爍,招招淩厲,看得人眼花繚亂。
平日裡,隻要一練劍,就能摒除所有雜念。
但到了今日,一套劍法舞完,額角已經滲出了汗,可腦海中的倩影卻還是揮之不去。
阿威有些擔心地走上前來,小心翼翼地問:“將軍,您沒事吧?”
侯立恒將劍立在地上,沉聲道:“阿威。”
阿威忙道:“將軍有何吩咐?”
侯立恒神情有些複雜,道:“聽聞對月閣能為人紓解鬱結,可是真的?”
阿威呆了呆,茫然道:“是……不過聽說,那裡隻招待女客的。”
侯立恒將劍扔還給他,道:“隻要有銀子,便是客了。”
-
對月閣。
蘇玉音疑惑地盯著眼前正襟危坐的侯立恒,道:“將軍怎麼忽然來了?這對月閣裡都是女子,萬一嚇著將軍,我可不負責啊。”
蘇玉音把玩著手中的羽毛扇子,似笑非笑地看著侯立恒。
侯立恒安靜地坐著。
眼前的羽毛扇子上嵌著不少琉璃和寶石,隨著蘇玉音擺弄的動作,溢彩流光,十分華麗,把他帶來的一箱白銀,都襯得黯然失色。
侯立恒沉聲開口:“聽聞對月閣能為人排憂解難?”
蘇玉音眨了眨眼,笑道:“將軍才從北疆回來,有所不知,我這對月閣,一向隻服務女客的。”
蘇玉音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有些疑惑。
這侯立恒不是怕女人麼?莫不是要來這對月閣,花錢找人撒氣吧?
侯立恒將眼前的銀子,往蘇玉音的方向一推,又從懷中掏出了一疊銀票,放在了銀子上,連阿威都看得兩眼發直。
侯立恒壓低聲音道:“還請弟妹為我解惑。”
這般態度,讓蘇玉音將之前的不悅放下了幾分,便道:“將軍不如說說看?”
侯立恒沉吟片刻,才猶疑著開口:“敢問弟妹,如何才能討得姑娘歡心?”
蘇玉音一聽,差點把扇子上的羽毛都掰了下來,她瞪大了眼:“你要討姑娘歡心!?”
阿威眼角狠狠抽了抽,實在不敢相信,這話會從自己的主子嘴裡說出來。
侯立恒深吸一口氣,道:“不錯。”
蘇玉音努力按捺住想吃瓜的激動,冷靜開口:“姑娘和姑娘可是不一樣的,我若不認識對方,怎麼知道她喜歡些什麼?”
侯立恒猶豫了一會兒,道:“你認識她的……”
蘇玉音眼珠一轉,笑了,“誰?”
侯立恒俊容漲紅,好半天才吐出幾個字,“明知故問。”
蘇玉音見到他這副樣子,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侯立恒輕咳了一下,隻得老老實實開口:“弟妹知道的,我一介武夫,平日裡也很少接觸姑娘家,更不懂姑娘的心思……還請弟妹幫我。”
蘇玉音一笑,“沒想到將軍還是個爽快人。”
侯立恒低聲道:“我雖與宋小姐認識的時間不長,但她對我意義非凡……聽聞她要去選王妃,我……我實在寢食難安。”
蘇玉音看著侯立恒,問:“你想讓我幫你勸她,彆去選妃?”
侯立恒卻搖了搖頭,低聲道:“不……若她真有意選妃,我沒資格阻攔;但若她不願,我就是拚了性命,也會守護她的意願。”
“我想請弟妹,幫我問一問她的意思。”
蘇玉音注視著侯立恒,忽然明白了他的所思所想。
若是宋雲舒要去選妃,他便不去打擾,不叫她為難;可若宋雲舒不願選妃,他便有了爭取的機會。
蘇玉音輕輕笑了起來,道:“此事雖然不難,但請將軍恕罪,我恐怕幫不了你。”
侯立恒微微一怔,不由自主地開口:“為何?”
蘇玉音正色道:“將軍想知道雲舒的心思,該去問她,而不是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