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 / 2)

林空鹿聽完,又看向胡蘿卜,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麼。

兔子見狀,也繼續指路,但可能是說太多了,它漸漸口乾舌燥。

林空鹿見它還算配合,正好包裡還有三根蘿卜,就拿出一根給它。

兔子立刻高興得三瓣嘴翹起,抱著蘿卜一通啃,長長的毛絨耳亂晃。

吃飽喝足後,它兔膽又大了起來,好奇問林空鹿去三院乾什麼。

“據我所知,那裡有幾個厲害家夥,十分危險。彆說你們人類,很多變異獸都不敢靠近。”兔子提到那就害怕。

林空鹿沒告訴它真正原因,隻說:“找藥。”

“找藥?你身體不舒服?”兔子立刻來興趣了,說:“那跟我說啊,我們兔子生病就吃草,我嘗過很多草藥……”

“你們兔子不生病也吃草吧?”坐在前麵開車的潘卓逸忍不住插嘴。

“這不是重點。”兔子又生氣瞪他,然後對林空鹿自豪道:“我還看過你們人類的醫書,我非常聰明,一看就懂,你跟我說說症狀,我說不定能幫你找到合適的草吃。”

林空鹿無語:人當獸醫,獸要當人醫,這究竟是什麼世界?

“而且去三院很危險,真有病的話,還不如吃草。”兔子又極力勸說。

林空鹿沒把它的話當真,但潘卓逸饒有興趣,想看兔子是不是真有本事,於是替他說:“食欲不振,惡心想吐……”

兔子忙掀起腹部皮毛,那居然是一塊假皮毛,實際是一個小口袋。

它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本本,邊翻邊尋找關鍵詞:“食欲不振,惡心想吐,不喜油膩……”

“Oh my Gosh,你這是懷了啊!”

“噗——咳咳!”潘卓逸險些被口水嗆到。

林空鹿更是一陣黑線,轉頭看向兔子:“你不分男女?”

兔子:“呃,這倒也是,你是男的。不過你長這麼好看,也許……說不定……我是說有沒有可能你其實……”

林空鹿忽然抓住兔耳,作勢要把它丟出車。

兔子忙死死抱住他,整隻兔掛在他手臂,急忙改口:“不不不,我的意思是,現在世界大變,兔子都會說話了,男的懷孕算什麼?我之前還看見公兔子生了一窩崽……”

林空鹿:“你怕是也分不清公母吧?”

說完又要往外扔。

“不不不,可能大概也許確實是我沒看清……”兔子趕緊又求饒。

林空鹿這才把它收回。

兔子長舒一口氣,車內終於安靜了。

*

二十分鐘後,越野車順利抵達三院附近。

看來兔子沒故意指錯路,可免紅燒之苦。

潘卓逸開車繞一圈,最後在醫院東門找到岑濱等人的車。

和林空鹿想的一樣,岑濱沒等到他們,就先來三院了。

但和預料有點不一樣的是,車內沒人,周圍也看不見人影。

林空鹿本來以為,他們會在三院附近先等他和潘卓逸,然後一起進醫院。

但現在看來,他們先進去了?

他按下車窗,仔細觀察那兩輛車。很快,他透過兩輛車車窗玻璃的裂縫發現,岑濱他們的裝備還在。

他不由疑惑。

裝備還在,說明剛才的推測錯了,岑濱他們應該沒進醫院。可整個東門,連同附近的馬路又一片寂靜,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岑濱他們去哪了?

林空鹿心底忽然湧上一陣不安,關上車窗後轉頭,看向駕駛座說:“潘……”

然後他整個人愣住了。

駕駛座上沒人。

剛才還在跟他說話的潘卓逸,竟然不見了。

可他可以確定,剛才沒人開關車門。那潘卓逸是怎麼出去的?難道是憑空消失?

他下意識又看向旁邊,果然,聒噪的兔子也不見了。

林空鹿呼吸微滯,不安的感覺更明顯了,車內忽然安靜的可怕。

他下意識攥緊身旁的雙肩包背帶,警惕觀察四周。

街上一片死寂,依舊看不見任何人影,連喪屍都沒有。周遭安靜到詭異,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他一人。

他掌心漸漸汗濕,呼吸也不由自主屏住,另一隻手握緊了槍,就在這時,他眼前忽然一晃,失重感襲來。

再開眼,發現自己竟身處一個陰暗腥臭的環境。

這是一個空曠的房間,四周潮濕黏膩,牆角、天花板、地麵都纏繞著蛛絲,七八個巨繭從天花板上掉下,懸空中。

繭中有腥臭的血水滴下,在地麵積聚,旁邊牆上還印著血手印。

林空鹿下意識捂住口鼻,震驚看著這一幕。

這是哪?他是怎麼進來的?

但無論是怎麼進來的,這都不是一個安全所在。

想到這,他忙背起包,握緊槍和口袋中的胡蘿卜,小心避開蛛絲,一步步往門的方向走。

可蛛絲像有意識,察覺他移動,瞬間從四麵八方射來,頃刻便將他困住。

“唔。”他被勒得悶哼一聲。

聲音驚動了後方的繭,一個沒有滴血、看起來像新繭的繭竭力動了動,終於轉動半圈。

林空鹿抬眼看去,赫然發現繭的頭部竟然露出一張人臉。

那人顯然已經很虛弱,看見他,神情有些難看,語氣悲涼:“又被抓來一個啊。”

林空鹿沒出聲,不動聲色地觀察。

那人頓了頓,似是在積攢力氣,好不容易再開口後,語氣卻有些疑惑:“你有些麵生,我好像沒見過你,你不是我們江隊手下的吧?是陳少校手下的?”

林空鹿沉默,許久後說:“都不是。”

看來他已經進入三院了,就是進入的方式有點古怪。

繭中人更疑惑。

林空鹿:“我是從外麵來的,本來在車裡,一眨眼就出現在這了。”

繭中人瞬間明白,同情又歎息地說:“那你比我們倒黴,直接被送到蜘蛛窩了。”

“蜘蛛窩?”

“嗯,是一隻變異蜘蛛。”繭中人點頭。

“是它把我抓來的?”林空鹿皺眉。

繭中人搖頭,說:“我是,但你應該不是。三院有覺醒空間能力的怪物,我們都是這麼進來的,隻是你……比較不幸,被那怪物直接送到這了。不過變異蜘蛛暫時不在,可能去其他巢穴了。”

“巢穴?”林空鹿皺眉,看一眼周身越勒越緊的蛛絲,又問:“這些絲是……”

繭中人臉色頓時難看,咬牙艱難說:“想把我們困成繭,目的應該是……為了繁衍。”

林空鹿:“……”

他臉色頓時也不好了,極力想掙紮。

繭中人搖頭,不抱希望地說:“沒用的,那隻變異蜘蛛很強,蛛絲很難弄斷,也許隻有江隊能救我們,但……”

說到這,他語氣又黯然。江隊如今也自身難保,哪可能趕得及來救他?

林空鹿沒他的話,用力掙了一會兒,感到蛛絲越困越緊。

但他的手已經摸到口袋裡的小刀,他拔出刀,幾乎用儘所有力氣往下劃,然而……

割不動。

旁邊,繭中人歎氣。想勸,又猶豫。

他剛被困住時,也想儘各種辦法,可都沒用。

一旦被繭絲困住,不僅逃生無門,連死都做不到,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慢慢被繭完全包裹,然後被那隻變異蜘蛛注入蛛卵,成為繁衍後代的養料。

林空鹿嘗試了一會兒,果然沒有任何用,反而出了一身汗,隻能先閉目喘氣。

繭中人見狀,似乎想安慰幾句。

但這時,林空鹿忽然又睜開眼,漂亮的瞳仁似乎有些空茫。

繭中人微驚,以為他出了什麼事。

可實際上,他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被右手握住的那根胡蘿卜上。此時此刻,或許也隻有這個辦法了。

他咬緊牙關,下一刻,胡蘿卜瞬間變成權杖,從蛛絲間衝出。接著十幾根白光一樣的細絲從權杖頂端飛射出,在他周身一陣舞動,頃刻間便將他身上的繭絲儘數絞斷。

林空鹿落地時腳一軟,瞬間又有種脫力和精神被榨乾的感覺,手中權杖也瞬間縮水成胡蘿卜。

他不及多想,立刻飛奔至門邊,在蛛絲追來前搶先開門出去,又反手關緊門,順利將蛛絲擋在門內,動作一氣嗬成。

房間內,繭中人看得目瞪口呆。

林空鹿在門外撐著膝蓋一陣喘息,緩過氣後,立刻隔著門上的觀察窗問:“江辭在哪?我去找他來救你。”

他的精力已經空了,實在沒辦法再把胡蘿卜變成權杖。

繭中人回神,下意識道:“他在二樓,不,我是說,他們之前在二樓。”

至於現在,那就不清楚了,畢竟他已經被抓來半天了。

他大約還是對被救不抱希望,猶豫了下,忽然對林空鹿說:“兄弟,謝謝你,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能見到東郊食品廠基地裡一個叫趙洲之的人的話,請幫我告訴他,我找到一架飛機,已經乘飛機離開容城了,還有、還有……”

他聲音輕顫,也低了許多,落寞道:“告訴他,我其實沒恨過他。”

林空鹿瞬間猜到他是誰,問:“你叫趙星墨,你爸叫趙洲之?”

繭中人一愣,年輕的臉上閃過不解。

林空鹿:“這麼重要的話,還是親自跟你爸說吧。”

說完,他便背起包,趕緊離開。

這裡畢竟是變異蜘蛛的巢穴,附近幾個房間也是,多停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險。

他匆匆走到樓梯,看一眼所在層數後,就往二樓走。

一路除了已經被殺死的喪屍和乾涸的血跡,沒遇到其他。直到快到五樓時,樓下的走道間忽然傳來輕微走動聲。

他腳步一頓,竭力放緩急促的呼吸,慢慢退回六樓。

這裡離二樓還遠,會是誰?

陳少校和江辭的人?還是有可能跟他一樣被送進來的潘卓逸、兔子?又或者是……喪屍?怪物?

他屏住呼吸,不知何時又將十字弓舉在手中。

漸漸地,那聲音上樓了,步伐似乎有些輕快,一跳一跳的。

難道是兔子?

“傲天,是你嗎?”林空鹿以極輕的、幾乎隻有兩米內的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

爬樓梯的東西似乎沒聽見,仍在一跳一跳地上樓。

林空鹿精神緊繃,緩緩探頭,打算在牆角用餘光看一眼。

但忽然,有人從身後捂住他的嘴,皮質手套帶著冷硬,接著一條有力手臂箍住他的腰。

林空鹿倏然睜大眼,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對方迅速拖拽到旁邊房間門的位置。

是誰?

他立刻轉頭,用十字弓對準對方,卻撞進一雙漆黑冷淡,看不出情緒的眼中。

對方明顯是個年輕男人,一身黑衣,帶著口罩,隻露出一雙眼,低頭看他時,眼神有幾分冷漠,但又仿佛隻是他的錯覺。

“唔(你)……”他下意識想開口,可嘴仍被捂著,隻能努力睜大眼,拚命暗示對方鬆手。

那人卻像看不懂他的暗示,低頭皺眉道:“彆出聲。”

聲音很好聽,也莫名有些熟悉。

林空鹿感覺奇怪,下一秒,身體被箍得更緊,隔著雙肩包,似乎都能感受到對方身體的冷硬。

他整個人像被對方抱在懷中,正不自在時,就聽見樓梯上的聲音更近了。

樓梯和走廊的牆之間有一段距離,他們緊貼著的門雖是緊鎖的,但門和牆之間有一個長方形的小空間。

隻要儘量縮在這個空間裡,屏住呼吸,就能不被樓梯上的東西注意到。

林空鹿瞬間明白身後人的用意,不由仰起細白的脖頸,身體也儘量往後貼貼。

這個姿勢就像他被困在對方懷裡,還努力仰頭去看對方。

身後人呼吸似乎頓了一下,攬著他腰的手臂也微緊。

林空鹿明白,林空鹿理解,對方攬緊他,是怕他暴露。

於是他配合地又努力往後貼貼,儘量讓自己的衣角都不露出牆。

身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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