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手中瞬間凝現金屬刀,麵無表情說:“那就再砍一些試試。”
沉堯卻說可能不太行,他的力量已經強大到一定程度,就快淪為那個存在的墮物,砍再多精神體上的腐藤,也隻是杯水車薪。
“不試試怎麼知道?”林空鹿皺眉,立刻拿出胡蘿卜變捏成權杖。
瞬間,白光般的細絲飛出,紮進枯樹上的人臉的眉心。
林空鹿轉頭,看向江辭:“你拍一下我的肩。”
江辭:“……”
他抬手按在林空鹿肩上,下一刻,他又進入那個荒蕪的空間。
沉堯此刻已經被腐藤徹底淹沒,隻剩一隻眼睛。
江辭幾乎沒多想,拎刀就砍,砍到精疲力儘,才終於讓他露出兩隻眼睛和一半額頭。
沉堯疼得聲音虛弱:“我懷疑你是想殺人封口。”
頓了頓,又說:“要不你還是殺了我吧。”
江辭沒理他,又砍兩刀,說:“你不想殺了海斯,替蘇語報仇?”
沉堯眼神瞬間浮現恨意,咬牙切齒:“想!”
怎麼不想?隻要清醒著,他每時每刻都在想,幾乎刻在靈魂深處,成了執念。
因為恨意太強烈,負麵情緒滋生,他很快又長出兩根腐藤。
江辭:“……”這叫不喜歡蘇語?
“那就活著。”他麵無表情,揮刀又砍斷兩根。
外麵,林空鹿也凝神,集中注意力。
很快,他眼前再次出現慢動作畫麵,也看見了細絲上的力量流動。
他這次把所有細絲都紮在一根腐藤上,將光點般的純白力量都融入那根腐藤。
漸漸地,這根腐藤竟真變綠了一小截。
林空鹿神情驚訝,但這時,細絲上的力量似乎也終於耗儘,最後在腐藤上刻下一枚被咬過一口的胡蘿卜圖案,便自動脫落。
林空鹿剛要研究是怎麼回事,江辭就先出來了。
他似乎十分疲憊,神色不太好,精力也有些不濟。
林空鹿:“……”能把鐵人都砍累,這得是砍了多少?
“你先到旁邊歇歇,我跟沉堯還有話要說。”他轉頭對江辭道。
江辭:“……”你跟沉堯有什麼話可說?
他站在旁邊,沒動,黑黢黢的眼睛望向林空鹿。
林空鹿心思完全不在這,說完就回頭,沒注意到。
他很快進入荒蕪空間,指著那根綠了一指寬的腐藤,問沉堯:“你能感覺到這是怎麼回事嗎?”
沉堯這才發現有一根腐藤綠了一小截,那塊綠意上還有一個豁口的胡蘿卜圖案。
不知為何,看見那個圖案,他忽然對眼前人產生一種敬意和追隨的念頭,就像他之前快墮化時,也打心底膜拜海斯說的那個祂,渴望成為祂的仆從。
他飛快移開視線,但頓了頓,又覺得感覺還是不太一樣。
快墮化時,他控製不住自己的思想,著魔般想成為祂的仆從,哪怕失去自我、失去意識,也願意供祂驅使。
可看向胡蘿卜圖案,他隻是崇敬、想追隨,並不願意失去自我。
沉堯忍不住又看了看那個圖案,說:“我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能變綠,應該不是壞事。”
林空鹿點頭:“哦。”
看來沉堯也不清楚,可能是他墮化太嚴重,隻恢複一小截綠意,感覺不到區彆吧。
要不等出去後,他抓隻喪屍試試?
正想著,沉堯又開口:“雖然不知道您做了什麼,但很感謝您讓它變綠,為了表達謝意,我決定告訴您一件事。”
林空鹿:“!”怎、怎麼就您了?
“之前您離開後,那位江先生問我,他在意識境裡的行為是不是受我影響影響,我說不是。”沉堯又看一眼胡蘿卜圖案,不知為何,莫名覺得向眼前人隱瞞這件事,是不對的。
林空鹿:“???”
他不是不記得嗎?
“您還有彆的吩咐嗎?”見林空鹿有些出神,沉堯又問。
林空鹿很快回神,忙搖頭說:“哦,沒有了。”
頓了頓,又一言難儘道:“你覺不覺你現在說話,有點不對勁?”
語氣太敬重了吧。
沉堯也察覺了,想了想,又改口:“那還有什麼事嗎?”
林空鹿輕舒一口氣,覺得正常多了,搖頭說:“沒了。”
他轉身離開,在他離開時,沉堯又傳話:“雖然我暫時維持清醒,但不知道能維持多久。為了不繼續墮化,我會儘快進入沉眠。可萬一我中途醒來,再次失控,希望到時有人能來殺了我。”
這次話是傳給林空鹿和江辭兩個人的。
江辭的意思是,讓他先睡著,等把情況彙報給中央基地,基地那邊或許能想出辦法。
可就像沉堯擔心的那樣,萬一突然再失控,確實不好辦。
但他和林空鹿又不可能留在容城。
想了想,江辭目光落在院外的唐奕川身上……
五分鐘後。
唐奕川抱著女兒,站在院中的枯樹旁。
江辭神情嚴肅:“這件事就拜托你,萬一沉堯失控,你就殺了他。”
唐奕川:“……”我可能殺不了他。
江辭:“他會在失控前一刻,躺平讓你殺。”
沉堯:“……他說的沒錯。”
唐奕川猶豫:那……行吧。
林空鹿在旁嘖嘖驚歎:江辭還真會安排人手。
不過他忽然想起,之前還忘記問一件事,忙問沉堯:“你有沒有感染過江辭?”
他還記得在意識境時,江辭在最後時刻,一度出現喪屍化的現象,他那時猜測是沉堯的精神感染。
江辭聞言,忽然看向他,眼眸深邃。
“當然沒有。”沉堯很快回答,語氣也疑惑,似乎不太理解。
林空鹿這下徹底放心了,轉身對江辭說:“可以走了。”
江辭一直注視他,眸中帶著看不懂的情緒,聞言很快移開視線,點頭說:“走吧。”
但剛走兩步,他視線忽然落在不遠處的1號樓上,說:“1號樓沒塌。”
林空鹿:“?”
“沒塌怎麼了?”他沒明白江辭為什麼忽然來這一句。
“1號樓有藥房。”江辭飛快看他一眼,說:“你不是腸胃不舒服,來找藥的?”
林空鹿:“???”誰跟你說這件事的?
“跟陳少校他們說一聲吧,拿些藥再走。”江辭語氣平淡。
林空鹿想想,覺得也可以,反正現在這裡最危險的兩個怪物……
他轉頭看向唐奕川和那棵枯樹。
枯樹正對唐奕川說:“你找到女兒了?”
唐奕川點頭。
“恭喜。”枯樹歎息。
唐奕川僵硬開口:“你……蘇語……”
枯樹難過:“她不在了。”
唐奕川沉默,片刻後說:“節……哀,我妻子……也……不在了。”
枯樹:“……”節哀。
“唉。”喪屍和枯樹一起歎息。
林空鹿:“……”
他默默收回視線,反正,院兩個最厲害的怪物都不會搞事,現在去拿藥,應該是最安全的。
想完,他就跟江辭一起並肩走了。
沉堯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目光羨慕,又歎息:“其實我不太明白,那位大人為什麼問我有沒有感染過江先生。”
唐奕川:“那位……大人?”
沉堯:“哦,我是說林先生。我的意思是,江先生本來就是最強大的喪屍,不僅如此,他身上存在不止一種強大的感染,我不可能感染得了他,林先生不知道嗎?”
唐奕川僵硬搖頭,也不太懂。
但他看著江辭的背影,忽然見對方烏黑的頭發間,有一片嫩綠葉子。
“葉……子。”唐奕川艱難開口
沉堯也看見了,說:“哦,那是他的另一種感染,也是藤本植物。不過不是我感染的,我的品種跟他不一樣。”
沉堯本打算把這件事告訴林空鹿,但想到林空鹿在意識境裡就見過江辭被感染後的精神體,還拿過江辭開的花,又覺得他們應該都知道,於是沒多嘴,閉眼進入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