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是天後時提起來的寒族,在長安城頗受禮遇是因為領著弘文館的位子,前年去世的方太傅曾教過如今的皇帝。清流歸清流,娶沈辭柔不算高攀,但沈府兩位娘子都要娶走,就有些不自量力了。
宋氏略有些不滿,隨口敷衍:“瑤瑤膽子小,也不會說話,瞧著小家子氣,不好打擾兩位郎君。”
方學士笑笑,正想說什麼,一個丫鬟小跑進來,急得麵色蒼白,額上滿是冷汗。
她想說什麼,但看看廳裡的情況,居然半晌都說不出來。
常年伺候宋氏的冬雪率先反應過來,嗬斥小丫鬟:“沒規沒矩的,不知道夫人待客嗎?有什麼事值得你這樣著急?”
小丫鬟一直隻管伺候花草,再跑跑腿,從沒見過這種架勢,隻知道冬雪是管府的幾個大丫鬟之一,嚇得撲通一聲跪下,額頭壓在手上:“請夫人去院子裡看看吧!”
“這孩子還小,不懂規矩,方學士見諒。”宋氏先歉意地說了一句,才低下頭,“院子裡怎麼了?”
小丫鬟也不敢抬頭,開口時拉出哭腔:“夫人,娘子、娘子在院子裡動手了!”
宋氏臉上的笑一僵,立即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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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一片狼藉,重陽時移來的菊花碎了好幾盆,泥土撒在地上,混著不少細長的花瓣。
沈辭柔握著鞭子,臉上含笑,仔細看卻是發怒:“誰許你碰我的!”
方延被沈辭柔一鞭抽得腦子發昏,捂著手上的傷處,忍痛道歉:“娘子息怒,是在下無禮……”
他一麵道歉,一麵偷眼看沈辭柔的神色,實在不知道自己是哪裡招惹了她。
明明到這裡前氣氛一直都很好,沈辭柔滿麵都是笑,提到先前在莊子裡的相識時還有些羞澀。眼看到了這僻靜的地方,方延覺得氣氛不錯,試著去拉沈辭柔的手,沈辭柔卻突然翻臉,在他手上抽出一長條鞭痕。
“你是無禮。”沈辭柔擰了擰鞭子,“我倒不知道你有這麼大的膽子。”
方延實在不知道沈辭柔為什麼這麼說,本能地想辯解,卻聽見宋氏含怒的聲音:“阿柔!你在乾什麼?”
沈辭柔扭頭,看見宋氏一臉怒容,絲毫不慌,隻收了鞭子:“打人啊。”
宋氏看著女兒無所謂的態度,簡直要發瘋,卻隻能轉身和跟出來的方學士道歉:“見諒,小女無狀。教女無方,實在羞愧。”
宋氏都這麼說了,方學士就算心下不舒服,也隻能打圓場:“無妨無妨,年輕人之間有些摩擦,約摸是犬子胡說了些什麼,冒犯了令愛。遲之,還不道歉?”
方延莫名其妙,順著方學士的意思:“沈娘子,在下……”
“不用道歉,我不隻打算抽你一鞭子。”沈辭柔絲毫不給麵子,轉身向著方學士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禮,“容我失禮,還請見諒。”
方學士摸不準沈辭柔這是想乾什麼,但畢竟是小輩,隻能僵著笑臉點點頭。
沈辭柔得了應允,回身問方延:“你是想娶我嗎?”
“這……”方延沒想到沈辭柔問的這麼直接,猜不準她的意思,“沈娘子花容月貌才情出眾,若在下有幸,自然是願意……”
“我不在乎你願不願意。”沈辭柔看著方延,忽然笑了笑,“也不在乎阿榕願意不願意。”
方延眼瞳一縮,擠出個笑來:“娘子說什麼?阿榕……是誰?”
“阿榕是誰,我打聽過了,不過你情我願的事情,我不把她揪出來。”沈辭柔從懷裡掏出被帕子仔細包著的玉墜,拎著讓方延看,“重陽秋獮,楊家彆院,我在假山後邊。那個說要拉著兄長一起毀了矮樹的人是我。”
方延臉色煞白,冷汗涔涔地流下來,居然還能維持著笑:“娘子這是何意?”
方學士臉上的肌肉顫了顫:“沈娘子說這話,意欲何為?”
“重陽當日,我受楊家郎君所邀,前去彆院。恰巧遇見了方家郎君。”沈辭柔隱去有關無憂的部分,“那條路偏僻,我隔著假山,聽見方郎君和名為阿榕的女子私語,故意弄出聲音驚走他們,在草叢裡撿到這個墜子,想來是方郎君的佩玉。”
草叢之中,還能弄丟佩玉,到底是不是“私語”已經不用問了。
宋氏臉色鐵青:“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沈辭柔正想回話,忽然聽見一聲小小的驚呼。
聽聞院內爭吵就出來看的宋瑤臉色蒼白,看著方延,滿眼都是不敢相信:“……瞬光?”
作者有話要說: 我恨蚊子,打死一個,還有一個,我快被驅蚊水的味道熏死了,它還沒死T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