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鈺跟著慕容駿返回了暗宅,他知道慕容駿的傷有多嚴重,一到安全之地,便要揭開對方的衣裳查看,慕容駿卻將他緊緊圈住。
“沒事了。”慕容駿輕聲道。
“阿駿……”
齊鈺小心碰了碰他的臉,發覺臉頰一片滾燙。
“你在發燒,這可不是鬨著玩的。”
齊鈺忍著淚意,讓慕容駿躺下,慕容駿真有些不適,聽話地照辦,仍目不轉睛地望著他。
齊鈺請一名暗衛幫忙弄些涼水過來,必須得儘快幫太子降溫換藥才行……
齊鈺這邊手忙腳亂,齊銘想叫子修一起過去搭把手,子修卻沒聽見。
“宋小哥?”
齊銘發現子修也有些反常。
子修衝他一笑:“我沒事……”
齊銘隻覺子修輕微搖晃了一下,突然就往前栽倒下去。
“子修,你怎麼了?”
齊銘連忙扶住他。
子修道:“我可能不行了。”
“你……你怎麼回事,難道你用了宋堯說的那個提高內力的法子?你不要命了!”
方才與宋君交手,齊銘見子修沒來由恢複了武功,內心就隱隱在擔憂,因子修臨行前告訴他這是誘敵之計,齊銘配合著沒開口,可是沒想到,子修竟瞞著他私自用了那個辦法!
齊銘氣結,可是子修孱弱的樣子,又令他心煩意亂。
子修笑道:“不如此怎能輕易震住宋君,隻是此法能堅持的時間太短,無法將宋君拿下……”
“快彆說了!”
齊銘心疼地撫過他的手掌,感覺子修身上的熱度正在迅速消失。
“不,我要說。我從小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也早就有心理準備了,你……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彆難過。”
子修很清楚自己的狀況,對將要麵臨的處境半點不擔憂,反過來好聲好氣地安慰齊銘,溫和至極!
齊銘不知該回什麼,腦子裡全是宋堯那時說的,非死即廢,非死即廢……
這個宋堯,關鍵之時為何總不在,要他何用!
齊銘控製不住埋怨,但看見子修臉色蒼白如紙,久經沙場的將軍眼睛都濕了。
眼前的青年不知不覺間,已占據了他全部心神。
“宋子修,你彆死。”齊銘顫聲道,“你還沒有為自己活過一天,你……不能就這麼離開!”
齊銘做了一件一直想做卻又不敢做的事。
趁著子修無力反抗,齊銘托住他,俯下.身,qin住子修的唇。
子修微微睜大眼睛,可是沒有力氣推開,怔忡了片刻,雙臂上齊銘的頸項,與他熱烈親wen起來。
wen畢,兩人緊緊抱在一起。
齊銘傷心欲絕:“你為何不早告訴我?!”
子修卻勾著唇,低聲笑道:“你不是也沒說……”
“我並不知你如何想,怕說了,就不想死了……”
“宋子修!”齊銘用力掐著他的肩膀,紅著眼睛大聲道,“算我求你,你活下去,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子修滿足地閉上雙眼,輕輕一歎:“……好。”
齊銘得了虛無縹緲的準信,含淚笑了兩聲,隨即想起齊鈺塞給他的救命藥丸,也給子修喂了一顆。
齊鈺得知子修的情形,也跟著難過得不行。太子和子修都病重,暗衛中有一名醫術不錯,這一日差點焦頭爛額。
慕容駿還有些意識,堅持令其先去看子修。
齊鈺則抱住他,不停給他換帕子擦拭。
子修身上沒有任何外傷,乃用了虎狼之法的反噬,脈相已全亂,暗衛也沒法子,隻能提議會武之人輪流運功護住子修心脈,盼望子修能熬過去。
慕容駿便是傷勢嚴重引起的高燒,兩個人都很凶險,偏他們所在的暗宅藥材不多,買藥不便,又不能為宋君所覺察,齊鈺咬咬牙,乾脆將藥方分成幾部分,令人分散去不同的藥鋪買。
買回了藥,齊銘親自去熬藥,齊鈺一會兒看看子修,一會兒看看慕容駿,與齊銘兄弟倆互相打氣。
齊鈺也是才從齊銘嘴裡知道,原本這些暗衛是打算做最後一擊的,是太子不同意,寧可放棄出奇製勝的機會,堅持要先救他。
這麼一個殺伐決斷的人,卻做出了最感性的選擇。
也許先攻打皇宮,說不定如今已奪回了帝位……
但是也可能他會被宋君挾持,宋君利用他威脅太子。
他的留下,是一時的權宜與無可奈何。
太子清醒之後,就決定再不讓他冒一點風險。
“大哥。”齊鈺又淚目了一回,胡亂抹了把臉,“我總覺得隻要咱們能熬過這一關,一定都會慢慢好起來。”
齊銘握住子修的手,回首看向弟弟,堅定道:“一定……都會的。”
慕容駿的高燒乃是傷勢引起,齊鈺猜測極有可能是傷口發炎所致,可他並不懂藥草,幫不上什麼忙,他隻堅持,裹傷用的紗布一定要用沸水煮過,清洗傷口用的水,也隻能用晾透後的沸水,暗衛提出想用刀子割除一些腐肉,齊鈺忍痛答應,同樣要求刀子必須煮過。
換敷冰帕已沒什麼效果,齊鈺問過那名懂醫的暗衛,換將一些烈酒塗在慕容駿身上關節處。
到了晚間,慕容駿的熱度總算退下去了一些,醒了過來。
齊鈺一整天都忍著沒哭,這會兒抱住他高興地直掉淚。
子修卻沒任何進展,仍在昏迷,齊銘運功為子修護住微弱的心脈,想想隻要人還活著比什麼都強,他有過一次經驗,會一直等到子修醒來。
他們眼下仍在皇城,雖是在暗宅裡,但也不宜久留,皇城已是宋君的地盤,宋君遲早會尋上門。
但若是離開皇城,便意味著會離皇位越來越遠。
齊銘、齊鈺都偏向先撤退養傷,隻是事關帝位,還要看慕容駿如何取舍。
慕容駿醒來便道:“有一批暗衛尚在受訓,未能正式入編,不在皇城。”
齊鈺與他心有靈犀,這便是說城外有人有地盤,太子也讚同先出城!
有太子做主,這便定了。
因隨行都是暗衛,要出城也有特彆的法子,雖多出兩名病患,迅速轉移不成問題,沒多久,齊鈺就坐上了郊外一輛黑篷馬車,齊銘則帶了子修坐另一輛。
“阿駿,你感覺如何?”
齊鈺把慕容駿安頓好之後才坐下來,他很擔心一路顛簸會影響慕容駿的傷勢。
慕容駿笑了笑,摸摸他的指尖,把他拉進懷裡。
齊鈺這回知道要避開傷處,小心倚靠著他。
“對不起,那時離開,不是真心的。”
齊鈺想了想,覺得還是有必要當麵說清楚。
慕容駿極恨背叛,雖然他從對方的態度,能覺出對方並未生氣,終究還是要道聲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