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鄴與玖月抵達房頂。
透過夾縫,微弱燈光下,看清在床上躺得四仰八叉張青雲,眼睛閉著,嘴巴微張著,香噴噴地睡著。
莫鄴拳頭硬了。
玖月右眼皮狂跳,她急忙摁住莫鄴。
後者甩開她手。
叮叮一聲脆響,斂目修煉劍修倏然睜開了眼,青華劍豎於胸前,魔氣撞在劍刃上發出刺耳鳴聲。
張青雲後知後覺地睜開眼,眼睛還殘存幾分困頓。
莫鄴站在離他們四五米遠位置,陰怵怵地看著張青雲,陰陽怪氣道:“你倒是心大。”
張青雲看見莫鄴,心頭先是一驚,而後頓察出他惱怒。
心中奇異地一喜。
莫鄴不高興了,他就爽了。
他拚命按壓下眼底憎恨。
“好些日子不見,你倒是狼狽了不少。”張青雲抽出劍,故意學著葉筱筱口吻道,“沒有休息好嗎?”
莫鄴:“……”
莫鄴動真格話,光憑他們兩個是打不過。
隻是他剛剛出手動靜大,兩句話功夫,便有長老趕來,圍上了莫鄴。
他也太容易激怒了吧。
玖月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混亂場麵。
她果然不應該冒險救莫鄴出來。
把自己暴露了不說。
還被這廢物拉出來賣。
她感覺到越來越多厲害修士往這邊聚集,掃了眼莫鄴,果斷不管他,獨自逃去。
莫鄴厲害程度不用多說,至今修仙界還流傳著他毀了整個宗門傳說,可他現在身負重傷,又被無數大能圍剿,栽跟頭是必然。
葉筱筱設了結界,心無旁騖地煉了一晚上丹藥,剛走出房間,與閒逛謝池撞了正著。
謝池揮著手手打招呼,順便把昨晚發生事敘述了一遍。
看她眼神毫無波瀾,娃娃臉青年撓了撓臉頰:“你一點也不擔心嗎?”
葉筱筱:“擔心也沒用呀,我一個藥修又不能上去保護他。”
謝池:“……”
他為什麼從中聽出了淡淡驕傲。
劍修神出鬼沒:“他沒事,你不用保護彆人。”
葉筱筱看見宗乾,眼睛微微一亮,臉龐盈滿笑容靠過去,繁星般眼睛眨了兩下,小聲與他道:“給你丹藥吃了嗎?”
劍修耳尖微不可察地粉了一丟,他硬挺挺地站著不動,聞到了她身上草藥氣息。
微澀,清淡。
喉嚨乾了下,僵硬地點點頭。
葉筱筱見狀,也顧不上謝池在旁,好奇地又湊近一點,帶著一絲急不可耐:“那……感覺怎麼樣。”
宗乾眼眸裡溫度化暖洋,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答道:“流粹丹藥效發作很快,我能感覺到行劍法時更輕鬆了……你好厲害。”
他顯然不擅長誇人,憋了半天也隻冒出這一句話。
隻可惜葉筱筱清楚自己煉藥水平,坦蕩蕩地接下了誇讚,隻是心裡頭還是有一點點怪異。
葉筱筱:“我問不是藥效,你吃了以後身體有什麼不適感覺嗎?”
她昨天不在現場,不知道宗乾服用完丹藥情況。
“沒有。”
葉筱筱眼巴巴瞅著宗乾,發現再無後續了,困惑地歪了歪頭。
就這?
難道不應該作個幾百字用藥感想嗎?
她心裡這般想,嘴上卻道:“……嗯,也行,既然莫鄴已經沒事了,這幾天你跟我在一塊吧,不用保護張青雲了。”
聽到她話,宗乾拿劍手微微不穩,他強行令自己鎮定下來,認真點了點頭。
他有義務照顧道侶情緒。
謝池擱那兒發著呆,等兩人分開後,才指著一邊道:“莫鄴在那邊。”
他們走進去後,封鎖莫鄴房間外有四名長老鎮守。
得到允許後,他們進入房間,張青雲也在裡麵。
張青雲神情專注,眼中隻有莫鄴,連他們靠近都沒有發現。
他似乎找到了折磨莫鄴樂趣,搬了個桌子,坐在木椅上,桌上放了一盞熱茶,還放了一盤瓜果。
“你應該不是一個人來吧。”
“玖月她在哪?該不會棄你而逃了吧。”
“聽何長老說你還有內傷,傷還沒好就跑來殺我,可見你有多恨我,怎麼,你以為我會因為你憔悴不安,還是憤怒狂躁?”
“就你?”
如此賤兮兮風格,與一個月前剛到天水門意氣風發太歸宗首席弟子形象差了十萬八千裡遠。
莫鄴俊臉上圖騰都歪曲不成樣,因為怒火而變得猙獰恐怖。
他兩手腕處留有已經乾涸傷疤,那是被人切斷經脈後痕跡,此時此刻兩隻眼血紅可怖,他抬起手,一拳狠狠地砸在結界上,憑空多了一道血痕。
這幅場景,也不知道是誰折磨誰多一點。
葉筱筱感慨良多:“好狠呐。”
謝池神情複雜,嘀咕道:“你也沒比他好到哪兒去。”
張青雲扭頭,看到是他們後,悻悻地摸了摸鼻尖,反觀莫鄴,看到葉筱筱後掙紮結界力道更盛了些。
咚咚兩聲砸在結界上,宗乾往前半步,把莫鄴視線擋得嚴嚴實實。
英挺背後冒出一個腦袋,葉筱筱像是看不見魔修眼裡仇恨:“他怎麼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