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個時候,我就開始恨她,我隻是向她表白而已,她居然不僅不同意,還和老師說了,老師居然也找我談話,讓我不能再跟著她回家,再偷偷拍她的照片,不然就要找我的父母談話。”
“那個臭女人,居然還把我做的事情和她的朋友說了,導致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大家都罵我是變態啊!都當我是怪物一樣,躲著我,在我背後竊竊私語,竊竊私語,一直就像這樣不停的,不停的!不停的!”
“不管殺了多少人,都蓋不住那個聲音一直在我耳邊,一直一直,一直一直。”
“都怪那個女的,如果她不把我做的事情說出去,我就不會被校園暴力了!都是她害的我,所以從那個時候,我就發誓以後長大了,一定要殺了她。”
“這個念頭從來沒有停過,越來越旺,我想要殺了她,親手殺了她,簡直到不實現就無法活下去的地步!”
“但是,當我回到那所小學,打聽她畢業之後的去向時,那個老頭居然告訴我,她小學畢業的那一年,就因為溺水死亡了。”
“這怎麼可以,如果不親手殺了她,我就活不下去了,我不甘心,她居然已經死了,所以,我才對和她當初年齡相當的女……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房間內煙霧熊熊,滾滾的黑色濃煙翻騰而起,暗紅的地毯上,明紅的火舌不翻卷,劈劈啪啪的蹦出火星,大火將屋內的所有東西都點燃。
戀野桃葉站在門邊,麵無表情。
她的嘴角下壓,目光冷然,她站的太直,姿態太過自然,簡直不像是身處火光之中,而像是站在講台之上一般。
她一踏入這個房間,鞋尖似乎就碰到了什麼緩緩流動的液體,鋪在門前的暗紅的地毯已然被暈濕,成了濕漉漉的沉重黑色,呼吸之間,衝鼻的氣味直衝大腦,帶來眩暈般的惡心感。
戀野桃葉一聞見這個熟悉的氣味,腦袋裡就浮現了這個詞。
柴油。
地毯上,多的已經滿溢了出來,鞋底一踩,就不停的迅速往外滲出的,是柴油。
燃燒的太過迅速了。
地毯就在她的麵前,戀野桃葉進入房間時,隻停在了門前,才避開了瞬間被點燃的火焰,她站在火焰的一步之後,看著麵前的火舌隨風狂舞飄搖,燒起的風帶動她的頭發往後飄搖。
火在她麵前燒。
地毯幾乎是一瞬間就被燃燒卷起,很快在烈火之下,融化縮成了一塊卷起的小小黑色焦炭,露出下方已經被熏成黑色的大理石地磚。
皮革塑料被燒焦的臭味彌漫在這個房間內。
隨著犯人的嘮嘮叨叨,麵前的烈火消失,戀野桃葉抬起眼,冷然的掃視著房間內。
這個房間的裝修看起來和五條老師預定的房間布局沒什麼區彆,隻是小了一圈,擺飾更少,房間內有兩個沙發,沙發上易燃的絨布套被扒了下來,露出了木頭的底座。
一個男人正坐在其中一個沙發上,他抱著頭,眼睛直直的望著腳尖,肩膀僵硬,腳踝一動不動,看起來不像是犯人,反而像是個犯了錯誤被懲罰的小學生。
他正在把沙發墊往火焰中扔。
另一個沙發上,被綁著的,正是她來這裡的目的,她的學生,吉田步美。
步美的雙手被毛巾緊緊的反捆著,軟軟的倒在沙發上,雙眼閉著,不知道是此刻是清醒,還是昏迷,軟軟的黑色頭發被汗染濕,黏在臉頰上。
犯人並沒有將她身下沙發的布套扔掉,此刻火焰已經燃燒到了沙發墊垂下的穗子,順著邊角往上爬。
戀野桃葉握緊的拳頭垂在身側,手心一陣刺痛。
她深吸了一口氣,才將所有的情緒壓了下去。
她直直的往房間內走。
“你聽到我說話了嗎?對我的這些話,就一點感想都沒有嗎?喂,你聽不到我說話?喂!”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噌的一聲站了起來。
他剛想要抬腳,腳下的一團火焰突然“啪”的一聲炸開,嚇得他立刻又坐了回去,
戀野桃葉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這個像小醜一樣的男人。
她直直的走到步美的身邊。
身後的窗簾也燒了起來,整個房間都處於熔爐一般的高溫之中,火焰燃燒的速度很快,被燒的劈啪作響的木板一下子倒了下來,發出“哐”的一聲巨響,火星四射。
戀野桃葉將步美抱了起來,用手小心翼翼的扶起她蒼白的小臉,“吉田同學,聽得到老師的聲音嗎?你還醒著嗎?現在感覺還好嗎?”
被抱起來的小身體軟軟的,沒有任何的反應。
戀野桃葉迅速的摸了摸她的手腕,感受到手下的脈搏仍在微弱的跳動,這才鬆了口氣。
沒有生命危險,應該隻是吸入的一氧化碳過多導致的昏迷。
她從濕透的裙擺上“刷拉”撕下一塊,輕輕的掩住步美的口鼻。
“那個女人拒絕我的時候,也和這孩子差不多大,就像她一樣的打扮。”坐在沙發上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時也湊了過來,站在一步之外,看著戀野桃葉抱起步美。
他癡迷的緊緊的黏在步美雙眼緊閉的臉上,伸出了手,試圖觸摸她的臉頰。“所以!我才選她下手!這些臭女人!從這樣的年級開始就會耍心機!把我玩的團團轉,死了還纏著我!”
“你對我的這些故事難道就沒有什麼感觸嗎?你看,她當初死在水裡,所以我現在才要放火,反正我們都活不了了,你看,火燒的這麼大。”
他伸出手,想要觸碰火焰,燃燒的劈啪的火焰燒到柴油,突然變大,嚇得他立刻將手縮了回來,“都燒的這麼大了,一切馬上就都結束了。”
“我們都會死在這裡……喂,你是聽不見我說話嗎?”
這個話多的犯人喋喋不休的說了半天,發現根本沒有人聽他說話,一張臉氣的通紅。
他最享受的就是人們恐懼的目光,最接受不了的,就是彆人忽視他,把他當成空氣,此刻氣的雙眼猩紅,眼球突出。
他手上的青筋暴起,猛地抄起沙發邊的一根甩棍,狠狠的向戀野桃葉甩去,“你老師沒有教過你,要好好聽人說話嗎?”
他臉上的肉都因為用力過猛而顫抖,將吃奶的勁都用了出來,想象著將這個看不起人的女人打的血肉橫飛的樣子,興奮的全身都在顫抖。
然而。預料之中的慘叫聲並沒有響起。
男人意外的低下眼,戀野桃葉抬起手臂,硬生生的用胳膊接下了這一棍,卻不說慘叫,連悶哼都沒有一聲。
她就像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痛覺一樣,“不好意思,我就是老師。”
“我會記得教學生,像你這樣的垃圾說的話,一句都不要聽的。”
“什……什麼,怎麼會?”男人不可思議的盯著手中的甩棍,棍身都因為用力過猛在發出嗡嗡的聲音,偏偏被戀野桃葉的手擋住,連動都動不了一下。
就像是打在了鐵棍上一樣……
男人的手心被震得發麻,連帶著整條胳膊都在顫抖,這究竟是什麼怪物……他的瞳仁急劇收縮,驚懼的抬起眼皮,望向戀野桃葉。
戀野桃葉也正冷冷的注視著他。
她長著一雙非常美麗的眼睛,眼形是有些倦怠的下垂眼,眼尾卻又微微上勾,這種眼型十分柔和,看起來就人畜無害。
然而,此刻,這雙眼睛帶著冰涼的殺氣,像是看著什麼死物一般的轉向男人。
在滿屋的火光下,倒映在她眼中的兩簇火苗飄搖,就像是點燃了琥珀,將她的眼睛染得如同正在燃燒。
“從剛才開始,你就在我的耳朵邊,嘮嘮叨叨一些廢話,很煩啊!”
“你有什麼資格。”她幾乎咬碎了牙,一字一句的將話擠了出來,“拿你那已經爛透了的,毫無價值的人生,和這孩子寶貴的未來相提並論!”
她猛地一揮手,男人手中的甩棍就直直的飛了出去,落在房屋角落裡,發出一聲巨響。
“怎麼,怎麼會,你是什麼怪物……”
男人嚇得心跳漏了兩拍,手腳發軟,連滾帶爬的往後躲。
火已經越燒越大了,濃煙漸漸彌漫了整個房間,氧氣漸漸的被耗儘,呼吸也逐漸困難。
再拖下去,她倒是無所謂,隻是這孩子不一定撐得下去。
戀野桃葉望向步美的臉,她仍舊無知無覺的昏迷著,小臉皺成一團。
熱氣流帶動戀野桃葉的發尾,她的臉被火烤的通紅,呼吸道火.辣辣的疼痛,火焰燃燃,放眼望去,房間內隻剩下漆黑和火紅。
她不再給縮在角落的男人一個眼神,單手抱著步美,直直的向門外走去。
“走不掉的。那扇門早就被我弄壞了。”男人看著她的背影走向門,小聲囁嚅,“你一進來,門就會自動上鎖,而且鎖芯是壞的,門已經鎖死了,沒辦法打開。”
“你們注定離不開這裡了。”
“……老師……”
戀野桃葉剛想說話,就聽到懷中傳來微弱的聲音,在輕輕的呼喚她,她低下頭,步美正將眼睛睜開一條縫,被濃煙熏得眼淚撲簌撲簌直掉。
一醒來就聽到這麼可怕的話,會很害怕吧。
戀野桃葉緊繃的臉頓時變得溫柔,她輕輕地拍了拍步美的頭,小女孩細軟的頭發軟綿綿的,像是小動物的胎毛。
“彆害怕,老師在這裡。”她將女孩不停顫抖的身體攬入懷中,讓她的臉緊緊的貼在自己的胸膛上,“老師一定會帶你回去。”
“根本沒有辦法……”
男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戀野桃葉猛然回首的冰冷眼神嚇到失語,訕訕的閉上了嘴巴。
“我可是老師啊,既然是老師,在學生麵前當然是無所不能的。”她一邊躲避著因為火勢越來越大,而七歪八倒的家具,一邊腳步不停的往門的方向走去,“步美,放心。”
“……嗯,我相信老師。”
老師的懷裡好溫暖,還帶著香香的味道,和難聞的汽油味道完全不一樣,這樣靠在老師的懷裡,可以清晰的聽見老師的心跳,就像是一下和外麵的世界隔絕開來了。
她現在一點都不害怕了。
“乖孩子。”
看著即使在這種情況下,努力的揚起臉,對自己露出笑容的孩子,戀野桃葉心中一片柔軟。
她摸了摸她的頭。
她的學生們,這些善良美好的孩子們,他們光明燦爛的未來,這些垃圾有什麼資格妄圖去觸碰?
更加沒有道理,在這樣的地方,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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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狀況怎麼樣?”
大樓外,濃煙滾滾,將落日染黑,天空紅黑交織,驚心動魄。
“已經緊急將在這棟大樓裡的人員都疏通了,警官,現在隻剩下那一間了——”
“大家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火源房間裡,不僅有犯人,還有人質,我們一定要想儘所有辦法,解救出人質。”
“警部,火勢越來越大了!”
樓下停滿了警車和消防車,警笛刺耳的聲音此起彼伏的回響,火源房間裡火光明亮,熱氣將景象都扭曲,光看,都能夠想象裡麵是如何的人間慘象。
“房間裡隻有犯人和人質,大家聽好,這次的犯人是十三年前因為三起殺人案被逮捕,半個月前越獄的窮凶極惡之徒,讓他和人質待在一起的時間越長,人質的生命就越難保證!”
刀疤臉警官提高聲音,低沉的聲音回響在人群之中,“即使到最後一刻,我們也要以人質的生命為第一,竭儘全力保護人質的生命安全!”
“據證人提供的消息,人質是一個小學生。隻有七歲,她應該有美好的未來,而不是在這裡失去生命,所以,我們必須竭儘全力。”
“聽到了嗎?”
“是!”
“是!”
“是!!”
黑壓壓一片的人群,同時發出了堅定的呐喊。
“警部,可以嘗試和這個嫌疑人喊話談判嗎?看他會提出什麼要求,說不定能暫時達成協商,讓他先把人質放出來,現在這樣的狀況,解救人質實在是太困難了。”
大樓下方人群亂哄哄的,一個警察這樣提議道。
為首的警官思考了一會,“不,不大可能,之前也不是沒有嘗試和這個犯人談判過,這個犯人反社會人格,精神十分不穩定,他也沒有彆的要求,隻是為了報複社會,才縱火,協商的可能性很小。”
“那……”
“警部,上麵已經下達指令了,找到時機,可以直接擊斃犯人,然後解救人質!”
這道命令一出,人群的氣氛頓時鬆了許多,大家緊繃的麵容都有所放鬆,畢竟,擊斃犯人之後解救人質,是現在最保險的,能保證人質生命的方法。
擊斃犯人之後,再迅速的進入大樓,進行消防,或許人質還有一線生機。
大樓中的火勢已經越來越嚴重了,其實大家心中已經隱隱有了預感,這麼大的火,即使擊斃了犯人,或許也已經來不及救援了,但是隻要有辦法,就還有希望。
不到最後一刻,都不能放棄人質的生命。
然而。
“警部,現在的火太大了,煙霧已經完全將窗戶遮擋住了,沒有辦法進行狙擊。”
“什麼……!”
即使已經有了現場擊斃嫌疑犯的指令,卻沒有辦法實施嗎?
警官不禁握緊了拳頭。
如果強製突擊進入,犯人一定會拿人質做威脅,說不定會危及到人質的生命,但是現在如果不這樣做,就更加無法保證人質……
他正緊緊的捏著拳頭,突然看見一個警察從麵前走過。
“等一下,你——”他的眉毛緊緊的皺了起來,辨認了一番,“你是,目暮警部的手下,高木搜查巡邏部長?你手上拿的什麼?!”
被他稱為巡查部長的高木身體陡然一僵,將手中的玩.偶遞給他看,“這是剛剛柯南交給我的……”
“柯南?”警部的眼睛眯了起來,似乎在思索,“你說的,是毛利偵探家裡的那個小孩?”
“是的。”
“他剛剛也在這裡嗎?和毛利偵探在一起?”
“不是,和一個白色頭發的年輕男人在一起,就在——”高木涉一回頭,發現剛剛還在那裡的兩個人不見了。
“警部!剛剛有一個男人和一個小孩闖進去了!”一個警察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什麼?!”
警部抬起頭,望向已經完全燃燒起來的大樓,忍不住大聲吼了出來,“簡直胡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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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臭小鬼,你跟進來乾什麼?”五條悟一邊往樓裡跑,一邊還有閒工夫杵柯南兩句,“你們小桃老師沒告訴你,這裡不是你們小鬼玩的地方,叫你在外麵好好等著?”
“沒有,戀野老師隻讓我把那個娃娃給你。”柯南瞥了他一眼,又補上一句,“然後叫你在外麵等著她。”
“她讓我等著我就等著?”
五條悟將手插在口袋裡,自顧自地伸了個大大地懶腰,“我憑什麼聽她的?”
“說好了讓我等一會,就一塊回去,結果她自己在這裡耍帥,扮什麼英雄,讓我一個人在外麵等著她?我是這種角色嗎!騙子,還說什麼一會就一塊去吃拉麵……”
他的臉色越念叨越黑,到最後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既然這樣耍我,還想讓我乖乖的聽她的話?”
他嘴裡的埋怨就沒有停過,柯南的小短腿跟不上他,又踩上了滑板,跟在他後麵,“我們還是快點去找戀野老師吧?現在情況很危急,不知道她那裡怎麼樣……”
五條悟嘖了一聲,臉色很臭,“這我難道不知道?不是因為你小子耽誤時間,我早就進來了。”
柯南:……
他耽誤時間?
這怎麼和他的記憶不符合呢?到底是誰耽誤時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