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淚水刺激到了祈昀,他的呼吸逐漸粗重,吻的每一下都無比用力,像一頭興奮到暴虐的野獸無法控製自己的力道,唐寧被吻到後背一下又一下撞擊著老舊的木門,那吱吱呀呀的聲音響個不停,他的淚也流個不停。
還有周川,周川和他本來就沒什麼交情,他能感覺到周川看他的眼神,和很多人看待他是花瓶的目光彆無二致,他其實已經不在乎被這麼看待了。
可今晚過去......
周川會怎麼看待他?
唐寧多想推開這個披著人皮的怪物,可一旦鬆手,他就失去了平衡點,為此他隻能更加用力抓住祁昀的肩,被迫承受這個人滾熱的吻。
淚水從眼尾滑落到下頜,又從下頜滴濺在頸窩,祁昀就將頭埋在他的脖頸熱切親吻。
簡直和白天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形象有著天壤之彆。
唐寧甚至懷疑他的眼淚如果滴到了腳尖,這個家夥也會將滾燙的吻印在他的足背。
怎麼會有......會有這種人?!
唐寧快要瘋了,他被迫揚起頭顱,修長的脖頸像是瀕死的天鵝。
而後,他驚恐地發現這個人好像不滿足淺嘗輒止的親吻,那鋒利的牙齒叼住了他的喉結,一點一點摩挲著,唐寧害怕極了,他怕對方會一口咬斷他的脖子,怕鮮血會從動脈中噴湧而出,這股恐懼戰勝了他的羞恥,唐寧哽咽地呼喚著:“祁昀...祁昀......”
他一聲又一聲地呼喊著這個名字。
“我好痛。”
柔軟的手指攀附著祁昀的肩頭,唐寧哭著說:“祁昀,我好痛,祁昀,祁昀......”
明明這個人才是施加痛苦的人,他卻要緊緊抓住對方。
祈昀。
祈昀。祁昀。祁昀。
唐寧喊著喊著忍不住開始痛恨起來,他恨這個家夥裝得道貌岸然,分明比誰都要壞,還要做出那樣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既然這樣,那為什麼不可以一直這樣偽裝下去呢?
那他也可以一直假裝自己不知道這一切。
不知喊了多久,喊到嗓子都嘶啞了,那人才停止了對喉結的吮吸,充滿憐愛地吻走他下顎的淚,饜足道:“好甜。”
這個混蛋,這個惡魔,這個怪物!
“怎麼會有這麼愛流淚的寶貝?”冷冽動聽的聲音在安靜的夜晚響起,像神靈在審判怯弱的靈魂。
彆說了,彆說了!
“再叫一聲。”那個魔鬼咬住了他的耳垂,“我還想聽。”
叫什麼?
是祁昀,還是我愛你?
唐寧腦子昏昏沉沉,他哭著念道:“我愛你,祁昀。”
“我也愛你。”那道聲音笑著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唐寧摟住了對方的脖子,將哭泣的臉埋進了對方的胸膛,他悲哀地發現,當這個人溫柔地對他說“我愛你”時,他緊繃顫栗的神經居然真的放鬆了下來,那久違的安全感包裹住了他......
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一定是這個怪物對他施加了什麼影響,一定不是因為對方那一次又一次癡迷狂熱的吻——
讓他想起了莫雲初。
那麼溫柔的莫雲初,那麼惡劣的祁昀,他怎麼會把他們兩個想在一起呢?
唐寧被強烈的自責席卷了全身,每一寸曾經被莫雲初親吻過的肌膚,如今都被這個蠻橫不講理的人侵占,連他身上都染上了那清淺的香味。
莫雲初一定會生氣的。
莫雲初一定會在夢裡對他發火,不肯再親他,不肯再抱他。
可是啊,現在如果沒有祁昀的擁抱,他連進入夢鄉去見莫雲初的機會都沒有。
好討厭。
討厭祁昀,討厭莫雲初。
......
最討厭的就是唐寧了。
你怎麼這麼脆弱,脆弱到一個親吻、一個擁抱和一句我愛你,就能讓人觸及到你的真心呢?
哭得濕漉漉的唐寧被抱回到了那張窄窄的床上,他抱住自己啜泣,像個傷心壞了的孩子。
一片漆黑中隱約能看見祁昀的輪廓,啪嗒,那是開關鍵的聲音,祁昀打開了手上拿著的小夜燈,一團小小的暖黃色的燈光驅散了濃鬱的黑,祁昀提著燈,在床沿坐下,燈光宛若一泓倒映著月色的水傾灑在他的臉上,照亮了他俊美的麵容,這樣的光暈之下,祁昀的眼神似乎也染上了一絲暖意。
他用柔軟的濕巾輕輕拭去唐寧臉上的淚痕,倒映著暖黃色燈光的眼神顯得格外溫柔。
唐寧閉著眼不肯看祁昀。
他能感受到祁昀上床的動靜,那盞小夜燈被祁昀放在了他們的枕頭中間。
鼻尖嗅到的是淡淡的不知名清香,那是祁昀身上的味道。
小夜燈的光透過眼皮照了進來,變成黑中泛著橙紅的顏色,令唐寧無端想到了落日餘暉。
那香味越來越濃,好似有纖細的枝椏在四周柔柔弱弱又異常堅定地伸展開來,開出了散發著沁香的花,而唐寧就是躺在巨大樹枝上睡覺的人,橙紅色的光穿透了層層疊疊的枝椏,被篩成大大小小的光斑照在了他的身上。
他翻了個身,有粗壯的藤蔓纏繞住了他的腰,像是生怕他從枝頭跌落。
藤蔓也是香的。
讓人充滿了安全感。
唐寧抱住了藤蔓,抱住了滿懷的花,抱住了祁昀,他將臉埋進了祁昀的懷裡,聽到了一聲又一聲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像是夏日鼓噪的蟬鳴。
他終於還是落入了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