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饒的神識一點點回歸, 在他看來並未用多長的時間,似乎也就一瞬間的事兒吧, 但是當他睜眼的時候,才知道,已經整整過了半月, 而在他昏迷的期間, 官家的宴會也已經舉行過了。
這半月,發生了很多事情, 當陸饒被陸家老小挨個問候過,腦子裡那嗡嗡的聲音終於消失, 他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了,有時間聽小天書好好掰扯掰扯。
韓家要嫁女了,嫁的不是嫡生親女,是侄女, 是前治國大臣楚紹延的親生女兒。
對象就是他,在床上了無生氣的陸家大少。
“怪不得呢。”陸饒點頭, 怪不得剛剛陸老夫人和陸夫人滿臉喜色,都在說是有福之人。
“你們這一對,被稱為本年度京都最般配的一對,一人瘋癲, 一人垂危。”小天書想到那街頭有人這樣說就想笑。
“嗬。”陸饒動了動還有些疲軟的四肢,真是一樣都沒說對。
他神勇威猛,婠婠聰靈慧秀,這群傻子。
“接著說。”
“好。”
韓家和陸家要操辦的婚事, 雙方都不正常,被人恥笑很正常,也是匆匆定了婚期,就在這月月末。
“就是一周之後了。怎麼樣?醒來就當新郎官,這滋味不錯吧?”小天書故意逗他。
看到陸饒還有些沉重的麵色,歎了口氣接著說道。
“你猜到了?韓老夫人出事兒了,你魂歸之後,我便一直照看著那邊,韓賢將韓子棟的藥倒掉一些,本以為應該會沒事,但是老人家上了年紀,還是沒能撐的住,那馬車還沒進宮門,就退了回來。韓子棟也沒想到。”
“真是該死。”小天書作為一本作惡多端的書,見慣了惡人,本該免疫,可是在陸饒身邊呆的久了些,它慢慢知了善惡,對於韓子棟這種純粹的惡人,心中十分不齒。
陸饒從醒來,就一直想問,但是卻又沒敢問,此時聽到這消息,心中已是一涼。
“那婠婠呢?”
“唉。。。。”小天書看了看他有些恍惚的神色,也做不出來什麼謊話,隻能實話實說。
“你死了之後,她在眾人眼中,更加癡呆了。韓老夫人立排重難,和李曄鬥智鬥勇,最後和陸家人提前搭腔,說下了你們這門婚事。”
“許是事情有了轉機,她的情況微微好轉,隻是現在......”
“現在怎麼了?”陸饒忙追問。
“現在她被軟禁在府中,欲去儘孝都不行,韓老夫人一倒,依仗徹底沒有了。”
陸饒無法想象,她現在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隻恨自己不操心,早知道死掉就能回到肉身中,那他一定找一個地方死的遠遠的,讓她看不到的那種。
隻是轉念想想,怎麼可能呢?若是真失蹤了,恐怕會讓她更加揪心吧。
小天書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嘴巴張了幾下,還是沒說楚婠婠在他死後做的那些事情。
陸饒心中已有打算,掀開身上的薄被,就要下床,小天書看著他就跟根麵條一樣,順著床沿滑了下去。
“哎呀,少爺,您想要什麼?”許是太過於開心了,下人們煎藥的煎藥,給他熬湯的熬湯,剛剛才有人端著一盆熱草藥水從外麵跑了進來。
“您大病初愈,渾身疲軟是正常的,您放心,夫人已經去請神僧為您祈福,不日便可恢複往日的神勇。”
說話的是陸饒的小廝陸勇,此時他的喜色不作假。
陸饒就像是陸府的精神支柱,是他們榮耀光輝的來源,此時看著他醒來,大家都是打心底裡開心的。
“你去把夫人....我娘還有我奶奶請過來,就說我有話要說。”原主是個少言的性子,這讓陸饒很慶幸。
“好,您等著。”
當人走後,陸饒才有時間放下心中繁雜的擔憂,細細打量著這間房,看來這裡是要做婚房用了。
陸家人雖知道要娶個傻媳婦,但並沒有一絲輕慢,這房中多了許多新置辦的家具,還有梳妝台。
上次陸饒來這裡還隻是輕輕一瞥,並未看清全貌,但是此時再看,這房子很大,隻是裡間就已經比晚春閣裡婠婠住的房子大了。
想到晚春閣,陸饒刻意不去想的人和事,又紛紛湧上心頭。
待到陸家兩位家主夫人再次來到大兒子房裡的時候,就看到陸饒正望著遠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從他的眼中,似乎能看到幾分悲傷。
陸夫人去了山上找神僧,來的隻有陸老夫人一人。
“饒兒,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適?”她說這就已經想讓人去請大夫了。
“不是,奶奶,我聽說,聽說給我說了門婚事?”
“哦。”陸老夫人一時間有些不知該如何回話,如今孫兒已醒,對方又是個傻的,她心中其實已經不是很滿意這樁婚事了,當時也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
如今陸饒已醒,她們心中也是十分地糾結,不知這婚事該不該繼續。
“嗬嗬,這.....”陸老夫人訕笑。
“是。”她的神色複雜。
陸饒看著她的表情,略微停頓了一下,才有些遲疑開口:“對方可是一位眼睛很圓,像是您之前養過的貓一樣,身量不高,但是白白淨淨,像粉麵團子一般的小姑娘?”
他話音落,陸老夫人臉上神色突變。
“是呀,那姑娘長的很好,一雙眼睛尤為乖巧,還比你小七歲呢。隻是,隻是,唉,可惜了。”
“隻是什麼?”陸饒裝作一無所知問道:“是否有些癡癡的?”
“你....你怎麼知道?”陸老夫人徹底驚呆了。
她也是那一次去韓家的時候見了一麵那小姑娘,若是不說話,不動彈,看著確實有些癡癡傻傻。